怕生不如死。
當年可以選劉備,因為認得皇帝的人不多,現在再要想選,得先看看對方有沒有立足之地、存身之本。
要不然顛沛流離,從一人手轉至另一人手事小,天知道這些人都有些什麼惡癖!?
眼看局面是越來越混亂,變成了大亂鬥,劉協萬分惆悵。
端起酒樽,掀起錦緞簾子,看著落雪感慨: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咬一口餅子,喝一口酒,繼續惆悵:
“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孫權從外面走進來,掛著一腦門黑線說:“豬兒,你要吟詩先把嘴裡餅子嚥了再吟,這麼聽著很奇怪,我還以為你舌頭受傷了。”
劉協抬袖子一抹,從臉上抹下來一點渣子,甩甩袖子無所謂道:“有花堪折直須折,今朝有酒今朝醉!仲謀來,與朕一起痛飲!”
孫權坐下道:“句是好句,怎麼聽著就是覺得奇怪……”
那兩句本來就不是一首詩裡的,不奇怪才有問題!
孫權年紀小,孫策雖然不過多約束他,但他自己約束自己十分嚴格,逢到節慶也才喝上一爵兩爵,再多必然不飲。
看劉協已經喝得臉上發紅,按住劉協的手道:“不可再飲了,豬兒就不怕醉了那個……”
孫權向劉協示意旁邊的下人,劉協頓時愣過神來,忙把酒樽一丟:“險些忘了!”
屏退了下人,劉協拉住孫權道:“仲謀要去了,又剩朕一個了,以後不知還有見面的時候不,仲謀將來做了江東之主,不許忘了朕!”
孫權道:“糊塗了吧?我怎麼做得了江東之主?且不說我跟兄長現在連個存身之地都沒有,將來即便有了,也是我兄長的主,與我何干?”
劉協定定望著孫權笑,把孫權笑得莫名其妙,劉協道:“你知道的可沒我知道的多,你豈止做江東之主,你還會做吳王,甚至稱帝。”
孫權嚇一跳:“豬兒,這話不能隨便亂說,天底下皇帝只有你一個,你就是有氣也不能亂說這話出來。”
劉協左右搖著頭:“不不,真的!你哥哥孫策很厲害,他打的江山,打下來,他便被人暗算了,江山留給你,朕是個什麼東西呢?別人掌中玩物罷了,帶著帝冠,穿著帝服的玩物……”
孫權這才明白過來,劉協已經醉了,只是看不出來,非得聽他嘰嘰咕咕說了話,才知道人已經醉了。
孫權還在思量劉協說那些醉話,劉協果然頭昏昏的,又去拿酒樽要喝酒。
孫權也不阻,過了會,劉協喝過了頭,臉蛋通紅,倒在椅中嗚嚕嗚嚕地,唱歌。
“……慘白的月彎彎,勾住過往……夜太漫長……凝結成了霜……”
孫權坐著聽了會,等劉協沒了聲息睡過去,起身到門口說:“去告訴忠義侯,皇上要留我說話過夜,問侯爺準不準,再來回我。”
下人去了,孫權進來,站在一邊看劉協張著水嫩嫩的嘴巴呼呼大睡,半天不曾動一動。
袁術正忙亂,聽到擺手說:“由得他!伯符出城了,他一個在家中怕是不慣,想住到侯府來也成。”
說完,忙著事情,把這點小事忘到腦後。
晚上,下人伺候著,劉協和孫權都沐浴完更了衣,躺到一張床上。
孫權道:“都出去,我不慣燈火太亮,留一盞便可。”
下人留了榻邊一盞燈,熄了其他燭火退出去。
門一關,孫權便向劉協那邊側過身。
朦朦朧朧的燈光下,劉協睡得很安然,嘴唇微啟,呼吸勻長。
褻衣的領子不高,露出一截線條委婉的頸子,投了影的下巴比小時候尖削了些,卻還是圓圓的,猶如能捏在指間賞玩一般,細膩地顯出只有脂玉才能有的質感。
孫權看了一陣,伸出手指,用指背擦了擦。
溫熱的,滑膩的,令人不捨離去的觸感。
“豬兒,就像你說的,如就此別過,何年何月再相見……”
湊近了,想碰的地方還沒碰到,鼻尖先碰了碰。
孫權停住,閉上眼,讓劉協撥出的氣息拂過臉頰——
沒有傲視天下的實力,便沒有資格擁有你。
是不是隻有江山在手,才能將你納入懷中?
直到手臂痠麻,孫權才慢慢退開,用一雙含著碧色的眼睛,一直望著劉協,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