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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說到此處,情不自已,已有些接不下去,楔子溫和地撫上女子肩頭,道:“此事既由吾而起,自該由吾承擔。湘靈姑娘的下落,楔子責無旁貸。”

寒煙翠輕咬下唇,漸漸收斂起內心波動的情緒,抬頭正色道:“希望你能記住你今日所言。”

話音未落,女子已騰身金光之外,五指青蔥變幻間,一把血色絹傘運化而出。只見她持傘蹁躚躍入半空,黑琉璃般的眼眸微張,凝神間已看出陣眼所在——慈光之塔的陣法看似完美,卻偏對於火宅佛獄之人來說存在巨大漏洞。寒煙翠身形瀟灑旋轉間,紅傘收起,傘尖已如一柄劍鋒般直刺陣眼。

“嘩啦”一聲,灌注強大真氣的傘間與神華天罡陣相碰,陣眼應聲而脆。

金色光芒呼嘯著四散而去,自那流竄的余光中楔子披髮而出,血汙了白衣,那人卻混不在意,“有勞了,寒姑娘。”

她過去挽住那人,“陣法被破,師尹很快便至,快走!”

兩條人影瞬間化作兩束流光,迅速消失在四依塔外。

曲終人不見,江山數峰青(下)

寬闊平坦的官道上寂靜無人,反是那彎彎曲曲的林間小徑看似無路,卻有一條化光身形疾疾而過。

只見那人足不沾地,如一隻輕盈大鳥般御風而行,飛快自那曲折難辨的山路中向西方奔去——西方,正是慈光之塔與中原苦境交匯的邊境。

此人自然便是從四依塔逃出的楔子,即使如今落魄逃亡,他依舊優雅地負著手,目光深斂,內心波瀾不驚。只一彈指間,那些秀美的山川江河已被他遠遠拋在身後。

這條出境之路,早已不知走過多少遍。雖然慈光之塔之人若無師尹手諭,不能隨意進出其他三境,但他楔子向來不守規矩不是?他忽而想起那人若知曉自己近年行跡必定咬牙切齒的模樣,想必一雙冷眼直瞪過來道一聲“好友,吾真敗給你了”。想著想著,嘴角不自覺地微微揚起。

他笑了笑,心裡卻更加沉重,腳下這路走過千萬遍,但從未有過今日這般悵然。眼前的一花一草,一樹一木,熟悉得親切。那些丘壑江山,更是早已刻入他每寸神經血肉長達數百年。

這是他的故鄉吶,是他在天地蒙荒中睜眼第一個認定的世界。這世界裡的春夏秋冬滄海桑田,都是他不可磨滅也揮之不去的記憶。這曾給予他無限溫暖渴望的地方,如今卻終將被他背棄,是麼?

真是自己背棄了麼?在堅持自身道義的長路上為何總不可避免地失去?他並不想離開,然如今已不得不離開,且此一去只怕再也不回來。

他輕輕嘆了口氣,掩住心裡的傷感,腳下足步反而更快。若註定失去那便失去罷,至少他還有自己。

身形飛過,帶起一陣清風捲起地上枯枝殘葉,卻在下一個瞬間,風散人停。

楔子頓住腳步,面無表情地盯著樹林後顯出的人形,暗紫的眼眸微不可察地閃了閃。

早跟那人說過,這紫金琉璃孔雀披風太過晃眼,那人偏偏就是不信——楔子微揚唇角。

那半路殺出的程咬金也不急,同樣優雅從容地轉過身,露給他半個側臉——漂亮的側臉。一雙墨淵般的眼睛輕輕眯起,嘴邊勾起笑意,“好友如此匆匆,不知欲往何方?”

那語調很悠然不是,彷彿就如舊日喚他一同喝喝茶或坐下來下盤棋一般。楔子眼光定在那人臉上,淡淡道:“啊,反正不與師尹同道。”

無衣師尹挑起眉梢,“好友果真魅力大啊,居然請動佛獄王女出手幫忙。吾倒也是忘了,好友一向在女人圈裡吃得開。”

楔子微笑,“怎麼,師尹莫非嫉妒了?”

“哎呀呀,吾倒真有些嫉妒呢。好友你可知如此,實在叫吾為難啊。”那人依舊是戲謔的口吻。

“有何為難?反正師尹早就不打算讓吾活著走出慈光之塔,即使豁出去不要吾口中兵甲武經的下落,也不能讓吾將你們卑鄙的陰謀流傳四境,不是麼?”

無衣師尹總算轉過身正對他,“好友,吾從未想過要你性命吶。難道在你心中,吾無衣師尹果真便是這樣無情之人?”

那深邃的眼中沉澱的可是真誠麼?不管是否,楔子都不為所動,“師尹,可惜吾太瞭解你。”

無衣師尹一時怔仲默然,片刻後忽又笑起來,“哈哈,不錯。吾師尹便是虛偽又如何,事到如今你依舊擺出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實在讓吾厭惡!”

這次換楔子愣住,“原來——你竟是討厭吾麼。”

那紫瞳裡有什麼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