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般神采,面板蒼白得透明。他勾起唇角自嘲地笑起來,這一幅容貌歷經百年,可也會漸漸老去麼?
自己真是老了麼?哈,多麼無聊的想法,他為自己生出這樣的想法感到可笑,搖了搖頭,放下鏡子走出門外。
門外的白衣男子顯然等候多時,見他出來,拜倒下去,“主人——”
他不在意地揮揮手,待男子起身,便道:“身上的傷可痊癒了?”
男子畢恭畢敬地答道:“多謝師尹關心,撒手慈悲身上的傷已無礙。”
無衣師尹不急不緩地望向他,踱過去拍拍男子的肩頭,“那一戰,你功不可沒。”
撒手慈悲身子輕輕一顫,頭垂得更低,耳根已有些微紅。那半邊被拍過的肩膀此時已全無知覺,心裡早酥軟一片,“屬下保護師尹不力致使師尹受傷,屬下不敢居功,甘願領罰。”
無衣師尹搖頭微笑,“雅迪王功力深不可測,縱合你吾與太息公三人之力,也不能毫髮無傷——吾並不怪你。”
撒手慈悲默然片刻,忽有些躊躇道:“關於雅迪王之事——”
無衣師尹一揮手,打斷男子的話,“此事吾自有分寸,兵甲武經與雅迪王遺書,還有那知曉秘密之人,吾已有眉目。”
撒手慈悲訝然抬頭,“可要屬下前去?”
“不忙。”無衣師尹面無表情,半開半合的眼眸中瞬有微光閃過,“再等一人。”
說話間,那人已走至身後。一身黃衫的俊美少年遠遠便見無衣師尹一隻手搭在白衣男子肩上,兩人似極親密地站在一處。那雙暴露在日光下的手溫潤修長,指節分明,帶著一點出塵的青白之色,微風夾雜著那人身上獨有的淡香吹入鼻息。少年愣愣望著那側立的身影,有一瞬的恍然失神。
“一羽賜命拜見師尹。”少年微揚起頭,瞥了眼一旁沉默的白影,語調中不覺已有些泛酸,“哦~原來撒手慈悲師兄也來了。”
無衣師尹微微一笑,收手負在身後,“如今吾有一事,要你二人隨吾一起前去。”
那二人忙垂首道是,一羽賜命暗暗偷睨一旁的白衣男子,心想難得師尹要自己也參與行動,這次一定要把握機會,將身旁這人比下去,讓師尹看看並不是只有撒手慈悲一人可成為他之心腹。
無衣師尹哪知少年此時肚子裡盤算的心思,微一沉吟,對二人道:“隨吾來。”
曲水流觴還是曲水流觴,依舊是花開四季,水流繽紛。
他緩緩行在那花海里,紫金孔雀披風隨風揚起,粉色的花瓣落入他寬大的衣袂,低垂的眼眸更顯深邃。
身後的兩人並不多話,只安靜隨他前行。三人穿過大片花海,他忽然在一株楓樹下停住腳步——此時正值初夏,那一樹葉子猶是新綠。
他默默走近,手指輕輕撫摸上那粗糙不平的樹幹,許久,方輕聲道:“你我便是在此樹下相逢,還記得否?”
那自言自語般的話語,使得身後兩人都不敢應聲。只是各自在心裡納悶,不知師尹今日帶他們前來此處是何用意。
那人卻渾然不覺,只反覆摩挲那楓樹,眼神明明暗暗,也不知想到了什麼。
片刻後,一個聲音悠然響起,“吾當然記得——讓好友久候了。”
無衣師尹眼睫驀地一閃,同時樹後忽落下一條身影,熟悉的身影。
“天舞神司!”身後兩人驚撥出聲。
來人不語,只似笑非笑地打量著樹下之人,“好友可是特意在此等吾?”
無衣師尹微笑道:“吾知你會來。”
“知吾者,師尹也。”那人微揚起唇角。“沒想到這麼快又再見。”
“一葉浮萍歸大海,人生何處不相逢——”停住話頭,無衣師尹一雙眼直直盯住身前之人,“吾該道一句好巧,抑或是——有心?”
“好友認為呢?”那人道。
無衣師尹不答,只拿眼神搜尋著那人的面容,“很多年前吾便知,世間沒有什麼事能瞞過你之雙目。”
那人淡淡一笑,那笑容有些晃目,晃得他心裡沒來由地酸澀,卻依然緩緩道:“你我相交多年,你知吾無心瞞你什麼,但——這次你實不該插手,好友!”
說到最後,語氣已是凜冽。
那人緩緩抬眸,正視他的眼睛,那雙永遠不變的淡漠紫瞳,如今更顯冷清,“誠如所言,你我數十載相交,吾早已知你正如你知吾。你決定之事再無更改,楔子無能阻止,只得插手。”
“你不該,不該。”無衣師尹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