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我說話,他又苦笑:“我原本在萬馬堂裡睡得好好的,有人請我去喝酒,我正喝得暢快,誰知一睜眼卻到了個黑漆漆的地方,你說怪不怪?”
“我不喜歡黑漆漆的地方,又冷又暗,我自然想要出去的,於是我就出去了。”葉開飛身坐在桌案上,晃著兩條腿,“我把那地方打穿了,突然聽見一陣大笑,才發現黑暗裡還有個人,他就是這位任教主,你說我救了他,可我只是自救罷了。”
“一個大活人在你旁邊,你竟會毫無所覺?”我冷冷地說。
“似察覺我到來初始,他便一直屏息靜氣,收斂內力,”葉開聳聳肩,“我還當是三老闆與我開玩笑呢,誰知道卻……”他沒有說下去,清秀的臉上露出迷惘的神色。
“三老闆?”我問。
“萬馬堂的三老闆,你可聽說過?”
我皺眉:“從未聽說武林中有什麼萬馬堂。”
他聽到我的回答,垂下頭,露出一個很苦澀的笑容:“是啊,我問過了很多人,他們都這麼說,這裡沒有萬馬堂,也沒有三老闆,什麼也沒有……”
我忽然覺得這個人可能腦子有點毛病。
於是我就不願與他多說話了,他也不再開口,只是一口一口地喝著酒,神色恍惚地看著燈火,連嘴邊的笑也漸漸消失了。
我蜷縮在地上,慢慢地睡去了,直到天微微亮,我被一陣奇異的聲音吵醒了。
“噓溜溜,噓溜溜——”四面八方傳來尖利的哨聲。
我騰地坐起身——這是日月神教中捉拿刺客、叛徒的訊號,本教教眾一聞訊號,便當一體戒備,奮勇拿人。
東方來了。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上官雲、祖千秋兩人同時出現在地牢,祖千秋毫不客氣拉起我,狠狠點了我身上各處大穴,帶著我飛掠出去。
上官雲留在後面,似十分恭敬地與葉開說話。
四處都是鬧囔囔的人聲和匆忙的腳步,天還未大亮,天邊一輪淡如冰片的月亮。遠遠的,就見一片烏壓壓的人群,嚴陣以待,人群前面,是一身青衣,昂首而立的任我行。
而他的對面,僅有一人。
那人孤零零地站在那裡,一人面對著千夫所指,紅衣灼灼如烈火。
☆、第31章 反殺(捉蟲)
似心有靈犀,東方猛地回頭。
很久之後,我依然記得那時的每一個細節。
黑雲欲摧,大風捲地而起,東方一襲紅衣,獵獵翻飛。
祖千秋挾持著我,從百丈外飛身而下,落在了任我行身邊。
面對千人萬人刀劍相向,東方冷峻的臉上毫無表情,對一切視若無睹,深如漆墨的眼眸直直越過千軍萬馬,遙遙向我望來。
他很認真地看著我,似乎想看看我有沒有受苦,見我並無大礙,他的眼眸柔和下來,薄薄的唇瓣動了動,無聲地說了一句。
“我來了。”
我眼眶一紅。
我想我永遠無法描述那時我的心情,我只記得,孤崖之上,天色朦朧晦澀,寒冷而黯淡無光的天地之中,唯有他是唯一鮮活的顏色。
一隻大手將我直接提溜了過來,任我行掐住我咽喉,單手緩緩拔出腰間長劍:“東方不敗,你謀權篡位,將老夫壓在孤山梅莊下八載有餘,又將盈盈害得如斯地步,這筆債該算一算了。”
東方淡淡道:“任我行,當年我處心積慮奪你的位,究竟為何,你心知肚明。本來我只是風雷堂長老座下一位副香主,你屢次破格提拔我,讓我當副教主,還將教中的至寶《葵花寶典》拿給我練,我很感激你。可是,我東方不敗並不是傻子,你將我當成豢養在身邊的一條鷹犬,專門為你探聽江湖訊息,秘密暗殺教中對你不忠的長老,為你排除異己。眾人只看到我猛下殺手,一時人人自危,又對我恨之入骨,可他們卻不知這些都是你任我行下的命令。今日在此,我便問你一句,如若當年我不曾奪位,已犯了眾怒,又無利用價值,你會好心放我一條生路嗎?”
任我行沒想到東方竟會在這裡將當年奪位的原委道出,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反駁,只能厲聲道:“即便當年老夫對你存了利用之心,但你是老夫部下,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派些事情給你做,難道不應該嗎?可你卻恩將仇報,將老夫關押在西湖地牢,多年不見天日,還殘害我的女兒,這些事你還敢不認嗎!”
東方不敗道:“我好歹留了你的命,是不是?若我不曾念著當年你的提攜之恩,一刀殺了你豈不痛快?又哪能輪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