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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問。

我扯了扯嘴角:“是讓我交代遺言嗎?”

統領沒有回答,但他的眼神告訴我,是的。

我疲憊地閉上眼睛,我有很多話想說,可是千言萬語哽在喉頭,卻無法說出口。我滿心都是對一個人的不捨,那些濃烈的情話就在我舌尖膠著,可是他不在。

“你真沒有話要留嗎?”統領又問了一句。

我低下頭,用戴著鐐銬的手從懷裡掏出一方手帕,細膩的月白色的帛紗,角落裡繡了一朵小小的梅花。那次刺殺,給我左臉上留了一道疤,東方用這個手帕給我擦乾血跡,用完他就扔了,後來我把它撿回來,洗乾淨隨身攜帶。

“你幫我告訴教主……”我伸手撫摸那朵梅花,聲音忽然就啞下來,“你告訴他……以後也要好好吃飯,晚上蓋好被子,不要生病……”一點點瑣碎的事說來說去,其餘再也說不出了,分明還有很多話要跟他說,還有很多不放心要交代……我攥著手帕的手發起抖來,有什麼要湧出來了,心裡難受,我拼命繃著臉。

“就這些?”

“還有……”我頓了一下,“我愛他。”

“哐當”,統領把茶碗砸了,然後他哆哆嗦嗦地往我身後看去,表情有些驚恐。

我順著他的目光回過頭去。

地牢門口,夜梟衛跪了一地,那一身紅衣之人默默佇立在那兒,黑漆漆的眼眸直直向我望來,已不知這樣兒站了多久。

一時愣住。

東方慢慢向我走來,我也竭力想站起來,可是腳踝半點力氣也使不上,踉蹌了一下,馬上就要撲倒在地,東方立刻掠過來將我扶住,慌道:“楊蓮亭,你怎麼了……”他話說了一半就看見了我腫得老高的雙腳,凌厲的目光猛地向一旁的統領掃過去。

“誰讓你們動刑的!”

統領手慌腳亂地跪倒在地:“屬下並沒怎麼用刑……”

“沒怎麼用刑?人都變成這樣了你還想用什麼刑!”

“可是,他嘴巴硬得很,一直不開口……”

“他不開口就等到他開口!本座讓你們動刑了嗎!”

“沒…沒有……”木統領一臉委屈地低下頭:“屬下該死。”

東方緊緊地攬著我,不知為何,他的手甚至有一點顫抖。我放任自己倚靠著他,他身上有我熟悉的松香味,讓我多日來翻湧不安的情緒終於慢慢平復。

他終究還是心軟的,我閉上眼笑了,一直緊繃的身體也慢慢垮了下來。

“楊蓮亭?”

我沒有應他,雖然我意識還很清晰,但我覺得累極了,睏倦得令人不想吭聲。

他以為我昏過去了,惶惶然用兩隻手抱住我不斷往下沉的身體,向一旁叫道:“還愣著幹什麼!一群飯桶!快把人抬到床上去……怎麼這麼暗?這裡怎麼連個窗子都沒有!你們腦袋裡裝了什麼玩意兒?這裡能睡人?”

統領委屈的聲音傳來:“教…教主…地…地牢都是這樣的……”

“混賬!還不快把燈點上!等一下!滾回來!去本座房裡搬兩條狼皮褥子來鋪上,再拿兩條厚被子,暖爐和炭盆也拿過來……算了算了,直接把本座的床搬過來——”

嘩啦一聲,東方不知踢到了什麼,皺眉問:“這是什麼?”

我悄悄掀起一點眼皮。

被使喚得滾來滾去的木統領低頭一看,抹了一把汗,躊躇再三,沒敢吭聲。

東方臉色陰沉:“別告訴我這一堆是楊蓮亭的飯菜。”

木統領把頭低得不能再低了。

東方一腳踹過去,怒道:“這什麼玩意?是人能吃的東西嗎?你們竟敢拿這種東西給他吃!誰讓你們給他吃這個的!”

“牢…牢飯……都是這樣的……”木統領快哭了。

“本座讓你們給他吃牢飯了嗎!”

“屬下該死!”

睏意如海潮漫過,東方和木統領的聲音遠去了,我放任自己睡了過去。

迷糊的腦子裡留下的最後一個聲音,是東方讓木統領把內院的廚房也一起搬過來。

我在睡夢裡疑惑,直接赦免了我,放我出去不是更方便嗎?

……

飽飽睡了一覺後,再次醒來的時候我有點懵,輕輕碰了碰身下鋪得和軟的暖榻,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十幾盞燈亮著,原來漆黑的地牢現在變得光亮如白晝,長長的羊毛毯子覆蓋了粗糙的地面,四面牆壁掛上了紗簾,明顯是從東方房中搬來的酸枝桌案上放著鏡子和漆紅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