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好
我只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耳邊嗡嗡地響,東方憤怒的聲音變得很遙遠,我甚至沒聽清他對我說什麼。生存的本能讓我劇烈掙扎起來,我像是脫水的魚一般張大嘴,卻只能發出嗬嗬的嘶叫聲。
眼前漸漸變黑了,我也沒有力氣再動了,掙動的四肢軟了下來,腦子裡就像有一根繃緊的線,拉到了極限,再使勁一點,就能崩斷。
就在我以為自己快死的時候,東方的手指不經意碰到了我脖子上那道疤痕,那次他因為我的輕薄,用繡花針扎進了我的喉嚨,卻莫名放過了我。
不知他回想起了什麼,他掐住我的手忽然顫抖了一下,然後猛地鬆開了。
我一下失去支撐,整個人跌坐下來,捂住火辣辣的喉管撕心裂肺的咳嗽,清冽的空氣救活了我,可我仍然感覺眼前一陣陣發黑,連站也站不起來。我流了很多冷汗,有不少流進了我的眼睛裡,鹹澀的汗水刺激著我流出了眼淚,這讓我整個人看起來非常狼狽。
東方站在那兒俯視我,我跪在地上,幾次想站起來,又摔了下去,最後我放棄了,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氣,等到恢復了一點力氣,我伸手攥住了他衣袍的下襬。
他看著我死死拉住他的手,因為太過用力,手背上的青筋繃得突了起來,一跳一跳。他臉上有悔意一閃而過,猶豫了一會兒,彎了腰將手伸到我的臂彎下,想將我拽起來。
但他似乎也用光了力氣,手抖得使不上力氣,反倒被我拖得也跌坐在地。
地上太涼了,我連忙用手把他攬到身邊,讓他坐在我腿上。我看著他慘白的臉,還有嘴角溢位的一點血跡,張嘴想說話,卻只能發出乾澀的音節。我用力嚥了咽,伸手去抹他的嘴角,指尖上沾上了血,我的心一抽一抽地痛。
反噬開始了,他偽裝得太好,我竟沒有發現。
我望著他仍然強撐的臉,聲音嘶啞:“下午,你偷偷跟著我,是嗎?”
他的臉僵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撇過頭去。
我說:“我沒有喜歡她。”
他沒有說話。
我傾身抱住他,嘆氣:“這輩子除了你,我不會再喜歡任何人了,也不會和任何人成親。我早已經決定了這輩子就為你一個人活,為你生為你死,我早就這麼打算好了。”
懷中的人身體顫抖了一下,回頭看我,眼神迷惘。我將他抱得更緊一些,我知道他現在不會明白我說這些話是認真的,但我依然要這樣告訴他,因為我知道他心中是不安的,我對他的愛是經過了生死的積澱,可他什麼都不知道,自宮後,他心中築起高牆,不許任何人進入,可他也把自己關在裡面,那麼多年,每走一步,再苦再難,都是孤身一人。
他很孤獨,我知道他時常無法入眠,黑夜那麼深那麼長,他總是一個人,睜眼到天明。所以我篤定他無法拒絕我,篤定他會半推半就地接受我,我想,我的確故意引誘他,爬他的床,他罵我的話其實沒錯,是我算計了他。
可他還是試著要接受我了,昨夜那個輕得彷彿不存在的偷吻便是證明。東方就像是落入了越陷越深的泥沼的人,我是他唯一能憑依的稻草,可我與徐姑娘談天說笑一下午的樣子,無疑如同兩枚釘子,生生扎進了他的眼睛。
我比誰都瞭解他,我不怪他。
等稍微恢復了力氣,我將人一把抱了起來。東方沒有任何掙扎,他伏在我肩頭一聲不吭,咬著牙不讓自己露出痛苦的表情。他並不知曉我早已對他的秘密瞭如指掌,可如今的我只能裝作一無所知。
我把他輕輕放在床上,我燒上了所有的炭盆和暖爐,整個屋子烤得我滿頭大汗,但東方背對我蜷縮著,還冷得發抖,他已經在竭力剋制了。
我掀開被子也躺了進去,從後面緊緊抱住他,我身上很熱,他忍受不住地翻身過來,也緊緊地回抱了我。我溫柔地撫摸著他的臉頰,脖頸,後背,然後將自己的內力全化作熱氣,一點一點打入他的血脈中。
他似乎吃了一驚,抬頭看我。我什麼也不說,低頭吻他。
“你……”
“還冷嗎?最近倒春寒,你穿的少,怕是著涼了。”我伸手去探他的額頭,將他所有的異常與痛苦都歸結於多變的天氣。
他定定地看了我很久,然後伸手去摸我的脈門,裡頭已經沒有真氣流竄,空空如也。我練武的事情瞞不了他,他也沒有阻止我,大概知道我資質平平,再勤快也是徒勞。
我那點微末的功夫,本來就才練了幾個月,內力並沒有多少,如今全部都輸進了他身體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