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少錢,以前這些都落進別人口袋裡了,這回我決定先顧著我自己。
黑木崖於恆山以東,平定州境內,勢力所及的幾個城鎮都挺熱鬧的。離得最近的便是樂平縣,因多有江湖人走動,樂平縣四處可見負劍的浪客,持刀的武師,戴著斗笠化緣乞食的雲遊僧,但又不乏安然度日的平頭百姓,進了縣城,沿街都是些飯鋪、酒肆、茶館、綢緞鋪。稍遠一些過了橋,傍著楊柳河,更擺著一連串熟食攤子,還有牽著黃毛狗和猴子耍百戲的賣藝人。一片熱鬧繁華,是我前世最喜歡的地方。
今日因下了雪,一些沿街擺攤的小販撤了去,路上行人稀少,看著有些冷清。但並不影響我的心情,我一路走一路逛,用一種奇異的目光打量著十多年前的街市。眼瞧著似乎什麼都熟悉,但又好似什麼都不同了,我站在長長的青石路上,偶爾幾個人從身邊走過,我卻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覺得自己不應該站在這裡。
呆立了一會兒,直到有雪融在面頰上一片冰涼,我才默默攏了攏衣服,走進日月神教名下的一間茶館,是樂平縣裡頭最闊氣的。
一撩開厚厚的門簾子,裡頭就響起了跑堂洪亮的招呼聲,但他見我穿得樸素,是個下人打扮,就沒有迎上來。我自己找了個位置坐,過了一會兒才有人來問我要些什麼。我要了最便宜的粗茶,又要了兩樣梅花香餅、玫瑰紅豆糕。這多是女子孩童才愛食的甜膩之物,因為是宮廷裡傳出來的精緻點心,也很昂貴,鬧得那小二看我的眼神都奇怪。
我笑了笑,輕輕撫摸著裝點心的青花碟子,眼前卻浮現東方不敗張嘴咬下甜糕,眉眼彎彎,唇角微翹的樣子。他嗜甜,喜歡做得精細可愛的點心,卻又怕讓人知道有損教主威儀,總是裝作厭惡,勒令廚房不許做點心。其實一見著有人吃,他就像貓聞見了魚腥味,饞得兩眼不由自主往那兒瞄,偏偏還要板著冷臉,端著架子,每每回想都令人忍俊不禁。
在茶館裡吃了一肚子茶,心不在焉地聽了一下午書,倒是旁邊桌子有人在議論什麼福威鏢局被滅門的事,我聽了一耳朵,沒放在心上。什麼福威鏢局,沒聽說過,不過那些假模假樣的武林正派鬧得越兇越好,仇人不開心了,我就開心了。
離了茶館,我先去了一趟成衣鋪子,買了兩件厚棉衣,一雙新鞋,走出巷口,又見一老嫗在路邊賣野蜂蜜,心頭一動,便又倒退回來,買了兩罐。身上的錢被我花得七七八八,頗有幾分當上楊總管後那大手大腳的樣子。
拎著一大堆東西,我走上了楊柳橋,正準備回去,卻突然發現旁邊有個瞎眼老頭,擺了個算命攤子,破布上擱了一些編著如意結的平安符。
以前,東方不敗也送過我。他送過我很多東西,荷包、衣褲、鞋襪、手帕、汗巾,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隨身的東西全都由他一手包攬,可他越是這樣,我越是躲著他,他給我的東西我也不敢用,甚至害怕去看他的眼睛。
每次看見他坐在燈下低頭繡著什麼,線條柔和的側影映在紙窗上,我就無法遏制快要從心底破土而出的*,可那種*令我恐慌,我下意識想要慌不擇路地逃避。
青樓妓館,十丈軟紅,我扯開女人的衣裙,摸著她們豐滿柔軟的胸||部,與她們肢體糾纏,女人能讓我安心,能讓那股*重新深埋心底,這樣我才能慢慢平靜下來。可是每每閉上眼,又會夢見那雙眼睛,即使他一張臉塗抹得亂七八糟,我依然能認出他的眉目,微翹的眼尾,眼角一粒淚痣,烏黑飽亮的瞳仁,久久地凝望過來。
我在那算命攤子前蹲下來,老頭抬頭,混濁空洞的眼一眨不眨。我低頭去翻看,幾排用紅繩與黃繩繫緊的護身符,有繡蓮花的,有帶流蘇的,有鑲小佛像的,做工不怎麼樣,問了價錢還不大便宜。但我還是挑了挑,買了最普通的那種,想了想,又多要了一個。
趁老頭數銅板的時候,我忽然注意到角落擺著的黑色掛飾,繫著黑繩,上面繡著奇怪的紋飾,看起來一點也不起眼,問過後才知道要一百二十文錢。瞎子注意到我的語氣,解釋道:“這個是給去世的人用的,也是平安符。”
給死人用的?呵,死人還用什麼平安符?
我好笑地搖了搖頭,把手插入袖筒裡,打算等他找了零錢就走。
瞎子接著說:“冥祭時燒給亡魂,求閻王爺給投個好胎,一生平安喜樂,幸福安康。”
我一下愣住。
過了一會兒,瞎子將零錢遞了過來:“公子收好。”
我接過來沉默了半晌,又掏出荷包,指著那黑色平安符:“……這個…也給我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