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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跟著他去了。

這種討好的事我上輩子做得比他更為積極順手,而今我隨他同去,只想趁其他人還在睡,多吃一口熱粥,卻不再有阿諛奉承的心思。我不想再奴顏屈膝地討好任何人,不想再不擇手段地謀權圖利。這幾天我想了很多,我想,老天爺之所以會讓我這樣骯髒不堪的人重活一世,大概是要我還債吧。

我自認是個小人,也得罪了很多人,但我心裡覺得虧欠的只有一個。

想到這,我眼前晃過一個模糊的人影。我停了腳步,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這十幾天我仍在一次次夢見我失去了他,我夢見他渾身是血地撲倒在我懷裡,尚帶餘溫的血將我整個人都浸透了,他滿臉血汙,還有一團團的胭脂,只剩下那雙烏黑溫柔的眼眸,十幾年來,從未改變。

他住的那個花園,只有我知道入口,也只有我有鐵門的鑰匙。我鎖了他三年,沉迷於酒色利慾中,很少去看他,他一個人在那個園子裡孤孤單單地等我,見了我也只有溫柔愛意,可我卻帶著任我行去殺他。

而他重傷瀕死之際,還在苦苦哀求任我行繞我一命。

“阿楊?你發什麼呆呢?快點進來幫把手!”

朱寒已走進伙房,回頭看到我呆呆地站在小徑外,不由出聲催促。

我終於回過神來,強壓下心頭翻湧的痛楚,追上去。

人總要狠狠跌了,才知道痛,可惜,我知道得太晚了。不管我如今是不是在夢裡,不管這夢什麼時候醒,我都得爬起來,好好地當一回人。

我蹲在灶膛邊拉風箱,朱寒淘米、煮粥、蒸饅頭。伙房裡很快升起白霧,四周瀰漫著米飯與饅頭微甜的暖香氣。我的臉被柴火烤得發燙,額頭也沁出一點汗來。外頭已經有些喧鬧聲了,大概人都起來了,朱寒嘟囔著加快了動作,將管事的那一份單獨盛了出來。他低頭瞅了我一眼,說:“那我送過去了。”

不等我回答,他似乎怕我會和他搶邀功的機會,連忙走了。我望了他的背影很久,想到了曾經的自己,也是這樣,為了往上爬,費勁了心機。

到頭來,卻還是一場空。

朱寒走後,其他人也進來吃早飯,雜役幹得都是粗活累活,一天兩頓,根本吃不飽,何況人多粥少,來晚了可能還沒得吃,一想到這,我趕緊給自己盛了一碗粥,霸佔兩個大饅頭,也不管燙舌不燙舌,匆匆吃下肚便是。

等我吃完飯,朱寒還是沒回來,我不打算等他,自己提了笤帚簸箕去幹活。十二月的天,呵氣成冰,我縮頭聳肩地走在寒風裡,一個臺階一個臺階地掃過去,清晨的陽光打在肩上,一點熱度都沒有。

掃完了幾位堂主和長老的院子,我又回來挑水、燒水、劈柴,給我負責的幾個院子送去。這樣的粗活,我自從當上總管,已經好久沒幹了,但並不覺得生疏。大概是這具年輕了十多歲的身體幹慣了的緣故。

等活都幹得差不多了,我坐在一邊休息時,朱寒終於出現了。真是會偷懶。我心裡不悅,淡淡地瞥他一眼,就轉回頭來。他面帶憂色又有點喜色,但我懶得去問。黑木崖上的事,我知道得比他更多,又何須多問呢?

“阿楊……”他坐在我身邊,有點欲言又止。

我回想了一下,這時候東方不敗奪得教主之位已有五六年,這五六年,他大刀闊斧地整頓教內事務,神教壯大不少,任我行乖乖在西湖下壓著,任盈盈還是個小女娃,想來想去也沒有什麼值得在意的大事情,於是就放鬆心情,等朱寒往下說。

“你能借我點銀兩嗎?”他終於開口。

得,我就知道沒好事。我轉頭看向他:“你的月錢這麼快用光了?”

“不是,你就借我點吧,”他眼神有些閃躲,“我有急事,好阿楊,你借我一點就好,一兩,就一兩銀子!”

“一兩?”這可是我整個月的苦力錢,我皺眉,“你到底要幹什麼?”

他猶猶豫豫地咬著下唇。

“你不說清楚,我不會借你的。”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妥協了,低聲說:“劉管事跟我說,外頭不太平,外派的教眾死傷不少,最近人手就有點不夠…我…我想跟外院那些侍衛學些拳腳,要用錢籠絡他們。”

我一瞬間明白了,怪不得他不願說,怕是擔心我跟他搶名額,我低頭,心裡卻有點恍惚。上輩子我也是這樣,省吃儉用把月錢攢起來去賄賂那些侍衛和管事,學了一點簡單的拳腳,走後門成了一名外院侍衛。

說得好聽是侍衛,其實就是個看大門的,畢竟毫無內力,武功低微,根本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