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綺禮從沒見過,也想像不出來。
原來,那個看似冷漠獨斷的人也有這樣的經歷,也像個普通的小孩子一樣害怕無助過。
看著孩子恐懼到哭出來的樣子,綺禮莫名感到一陣觸動,於是,他尾隨切嗣走下山。
山下的小村燃起了熊熊火焰,想找個地方避難的想法已經不可能,而且,看著那些圍上來的死徒時,切嗣已經腿軟到坐在地上爬不起來了。
眼淚慢慢流著,少年無助看著身後的死徒,是西蒙神父,老頭糾結猙獰著臉,喉嚨裡發出詭異的咕嚕聲,像是一隻捕食的野獸發現了好吃的,大手伸出就要抓住切嗣。
少年哭喊著,自暴自棄地捂住眼,放棄了逃走。
“你不該這麼死掉啊。”突然,一把細長的劍橫空劈來直接將猙獰的神父釘在地上。
切嗣一愣,抬起頭來,眼前,黑色的教會長袍劃過,一個面無表情的青年突然出現,古板嚴峻的容貌,側臉看了下自己,青年再度出手,快的看不見的動作瞬間將後方幾個死徒釘住。
“衛宮切嗣,”搞定了周圍的死徒,綺禮乾脆伸手,將腿軟的少年拉了起來,動作有些粗魯弄疼了切嗣的肩膀“你不能死在這個時候。”
“你……”還在後怕的人口齒有些不利索,切嗣沒來得及問出“你是誰”這句話,青年就轉過身軀,大步離開。
看著對方背影消失在森林裡,切嗣還有些沒反應過來,這是,耳邊穿來人跑動的聲音,少年一驚,轉過頭去,這次,他看到的是一個銀髮女人。
這便是衛宮切嗣與娜塔莉亞的第一次見面。
而綺禮在森林裡沉默走著,直到何藍趕到這個世界,攔住他的去路。
“好吧,真想不到你會救下他啊綺禮。”順了順氣,何藍調整狀態走向綺禮。
“那個男人不該死在這種時候這種地方。”綺禮拘謹古板地回答。
“是嗎?”何藍淡淡一笑,側身攤手,引出一條道路“那就和我繼續看下去吧,然後再問問你自己,你到底是因為什麼才救下他的。”
綺禮沒有猶豫,沉默走上前去,姿勢一板一眼。
何藍隨即跟上,他們去的是切絲居住的小屋。
裡面,矩賢在收拾行李,準備離開小島,而突然進來的兒子讓他很即驚訝又欣慰。
“啊啊,切嗣。你沒事吧。太好了……”矩賢如是說著,迎上來抱住切嗣。已經有好多年沒有感覺到父親那寬厚的臂膀了。對於堅強的父親來說,能夠像這樣真情流露的時候並不多見。
“我告訴過你今天一定不要走出森林的結界,為什麼你不聽我的話?”隨即,矩賢想到什麼,又嚴厲地問著。
“……因為我擔心夏麗她……”
聽到夏利,矩賢的眼中劃過迴避,這也證明了,矩賢知道夏利的處境,知道自己試驗會帶來什麼結果。
“我提醒過夏利,但她沒聽呢,走吧切嗣,我已經料到這一天,早提前準備了摩托艇。”說著,矩賢提起準備好的箱子,轉身開門要帶著兒子離開,這時,他是沒有防備的。
也就在這時,切嗣舉起了槍。
那是從娜塔莉亞那拿到的槍,三二口徑,在非常近的距離,連小孩子都能擊中目標。
將槍口對準了毫無防備的父親後背,切嗣想到很多東西。
有被烈火焚燬的村莊,有失去理智悽慘的夏利,有那些一起生活很久的村民……但更多的,是十年來與父親在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
那是矩賢堅毅沉穩的外表下不時流露的父愛。
父親是愛著自己的,對自己充滿了期待。
自己也深深地愛著父親,以父親為榮。
這都是切嗣心裡不斷升騰的想法,天知道,少年舉槍的時候,該多麼絕望。
何藍和綺禮均沒說話,只是在窗外看著。
他們聽不到屋裡聲音,更聽不到少年滴血的心聲,僅是看著切嗣漠然睜著雙眼,對著父親的後背開了槍。這還不是結果,少年繼而走上前,對著不動的父親繼續補槍,頭部,背部,那樣冷靜的模樣,讓人看得心驚。
“所以,這場鬧劇的結局就是這樣。”綺禮平平淡淡說出一句,那語氣聲音與往日無異,依舊死板地可以。
“所以,切嗣第一個殺掉的是他的父親啊……真能下得去手,這個傢伙……”何藍口上說著,心裡還是有些後怕,這種處理事情的冷酷態度,他真學不來,殺死自己最親的人,光是想想就有種抽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