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愉悅。

他只有十六歲，大部分人看起來都還太青澀的年紀，卻能打出警局最高分的槍靶，對槍他有著與生俱來的天分，那種冰冷而殘酷的金屬製品讓他覺得有安全感，當然，這些都是爸爸去世之後的事。

爸爸去世是太突然的事，突然地來不及交代任何事，亞連在醫院太平間見到他時也第一次見到庫洛斯局長，那個長髮男人拍著亞連的肩：“你的爸爸是個好警察。”在這之前，他甚至不知道他的爸爸是警察。

亞連哭不出來，並且一直沒有哭出來，之後他仍然認真聽課好好學習，幫助同學愛護花草，對每個人露出乾乾淨淨的微笑。

因為不想讓別人為他擔心。

但是在夜裡一個人總是恍恍惚惚，他在這個世上沒有親人了，為什麼還要孤孤單單地活著？並且還不知道會活多久。

請求很多次之後庫洛斯局長同意他成為警方編外人員，第一個任務就是接近一個王牌殺手——殺害爸爸的組織成員之一，他要找出所有集團成員，然後一網打盡。

“緹奇。”亞連看著手機念出他的名字，收件箱裡滿滿的都是那個男人發來的資訊。

短短的資訊，無非是噓寒問暖，傻乎乎的。

亞連合上手機蓋，為什麼這個男人一點也不是冷血冷酷的樣子。

明明是個殺手，為什麼要扮成晨昏顛倒的調酒師？明明風流成性，為什麼以為自己酒醉時只止於一個淺吻？明明殺人不眨眼，為什麼會拉著他的手從一群小混混手下狼狽逃跑？為什麼會做出深情的樣子，為什麼要用溫柔的語氣，為什麼要不停地親吻，為什麼要不斷地再來找自己……

他覺得自己像個溺水的人，被一種不能承認的可能性殘酷地按下去。

手機突然毫無預兆地響起來，亞連嚇了一跳，定定神接起來。

“有必要做到那一步嗎？”對方那樣冷淡的聲音，他知道電話那頭的人是誰。

亞連的語氣平靜，“為了爸爸，還有伊爾卡前輩，一切可能的，都有必要。”

對方的聲音帶了竭力剋制的怒意，“包括被殺手抱在懷裡？包括和他……”他刻意避開不想提及的詞，“局長只是要你儘量蒐集證據，這樣算什麼！”

“我有分寸。”亞連淡淡地說：“我發過誓的，什麼都值得。”

對方沉默著。然後結束通話了電話。

亞連望著手機，輕聲說：“謝謝。”

謝謝你沒有把看到的全部說出來，神田。

窗外天空灰白，空氣乾冷，漸漸飄下點點小雪。

手機突然又響起來，亞連收回視線，來電大頭貼蹦蹦跳跳地和著鈴聲晃動，那個男人的頭像傻傻的對自己笑。

那個什麼都不知道的殺手，什麼都不知道的傻瓜。

一接起來就聽到緹奇心情很好的聲音：“下雪了啊！”

“嗯。”亞連握著手機。

緹奇說：“冷不冷？要不，我過去找你吧。”滿滿的熱情。

有點可憐那個傻瓜，於是亞連回答：“你來。”

對方高高興興地說：“就知道你想見我，我在你門外。”

不會吧，亞連簡直覺得意外，那個男人送過自己回家一次知道自己家在哪，難道剛才就在門外打的電話，萬一自己不在家他不是要撲個空？

亞連開啟門，冷風捲著雪花刮進來，緹奇就站在門外，他穿黑色立領長大衣，非常挺括的質地，一看就價值不菲絕不是調酒師能買得起。

殺人換來的血腥錢，亞連下意識地厭惡，臉上卻仍微笑。

緹奇卻注意到了他些微的臉色變化，忙進屋關上門，“冷啊？”男人握著他的手在嘴邊呵氣，眼睛含著笑。

亞連看著他，“怎麼來也不先打個電話，我不在怎麼辦？”

“打電話就沒有驚喜了嘛。”男人露出小孩子般的得逞笑容，自從酒吧落跑那次之後他在亞連面前不再帶眼鏡，其實他長得非常英俊，和開始在照片裡見過的樣子逐漸重迭，亞連每見一次都確定一次，緹奇就是滿手血腥的殺手，殘忍殺害同事們的兇手。

“上次送你回來你沒讓我進，收拾得很乾淨啊，”緹奇打量著房子，“你家人不在家啊？”

“我一個人住。”亞連又補充：“爸爸去世後就我一個人。”

緹奇吃了一驚，“你一個人？”

亞連笑笑，“是啊，其實我是爸爸收養的，我一出世就被親生父母拋棄了。”

緹奇低頭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