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真的要去自首啊,我猜對了,”男人搖搖頭,“可惜我不想去……”
緹奇停下腳步,他的身後,一把手槍正對著他的頭顱。
“你又不聽我的話了,露露貝爾。”緹奇聳聳肩,“什麼時候來的?”
“等你很久了,”女人握著槍從暗影處走出來,冷感的聲線一如她平時冷漠的臉,“解散諾亞,我反對。”
“我真是搞不懂女人啊……”緹奇無所謂地轉過身,“難道你不想重新選擇自己的人生?你就這麼想當殺手?”
女人安靜的眼睛像一池平靜的湖水,“我不在乎什麼樣的人生,我在乎和誰一起過。”
“你這個樣子很美,盲目的執著,飛蛾撲火……”他笑著說,同時他急速閃身朝女人衝過去。
同時有兩聲槍響。
露露貝爾的槍並沒有打中,緹奇已經衝到她面前,他如同華爾茲舞伴一樣抓住她的手腕姿勢優美地將她旋進懷裡。
他的手握住她的手按在扳機上,毫無遲疑地扣動。
子彈在滾燙的槍管裡飛速滑行,破膛而出時帶了小簇的青煙,它筆直地飛行,一段走廊的距離用不了一個交睫的時光,從此生死兩岸隔了永恆的無法逾越的光陰。
女人尖叫一聲,她掙脫他的懷抱朝那倒下的人撲過去,力度之大讓人根本無法控制,而她無法站穩,她撲倒在地上,然後她伸長手臂朝那個人竭力爬過去。
那個曾經無比強大而因為殘疾無法行動自如的男人從輪椅上倒下來,倒在地上,他眉心的槍眼像前世燙出的一道佛印,他的眼睛並沒有完全閉上,他嘴角輕微地牽動了兩下,沒有人聽到他說了什麼。
然後他閉上眼睛,有暗色的血從他腦下漫出來,塗過清漆的木質地板沒有吸水功能,那些濃稠的血如凝固般極緩慢地流動,像留戀著不肯離去的逝去的生命。
緹奇清楚地看見,那個終生殘酷絕情的男人,最後嘴角的一點笑意。
女人顫抖地舉起手指,她的保養地十分漂亮的透明指甲上沾了那些暗紅的血,她難以置信地眨著眼睛,大顆大顆的淚水墜落下來,“他死了……”她哽咽起來,“你殺了他……”
“我不想殺他,”緹奇站在她身後,冷冷地回答,“可他想殺我,而且你不要忘了,要他命的子彈……”他惡毒地說:“是用你的手,你的槍……”
她的手按在那些血上,她淒厲地嘶吼著,聲音已經全部喑啞,“是你殺了他!你殺了他!!”
“呵,他想殺我在先呢,而且他忘了,他已經真的老了,對了,他說我是個真正冷血的人,”他居高臨下地把槍口抵在她的頭上,“你覺得呢?”
女人低低地笑著轉過頭,她已是滿臉淚痕,長髮披散下來,黑的長的髮絲覆在她蒼白的臉上,她看上去近乎戾氣而絕望的女鬼,“你殺了我吧……”
“你這樣的美人,我真捨不得……”他彎下腰挑起她的下頜,“哭得真難看,這樣我方便下手多了。”他冷笑一聲,“我要你記住,我殺你的原因不是你想殺我,而是你殺了美助,你要為她償命!”
第五十七章
“今天天氣挺好。”亞連坐在草地上的鞦韆上,眼睛望著蔚藍的天,“估計有很長時間看不到這裡的天了。”
神田靠在鞦韆支架旁,“那就早點治好病早點回來。”
“嗯,病好了我還有很多事要做,”亞連抬起頭,“神田……”
“什麼?”
白髮少年微笑起來,“謝謝你。”
緹奇脫下沾了血的外套,他重新換上一件全黑的禮服,非常正式的晨禮服,配了同樣黑色的背心和領帶,他對著鏡子裡自己笑了一下,“最後一面吧,少年。”
“我們從警校開始認識,雖然你話很少但我知道你對每個人都很好,對我也好,但是……”
“亞連,”神田叫他名字,他沒有再叫他豆芽,他認真地溫和地叫他的名字,“我明白。”
亞連垂下眼睛,“我是個笨蛋……”
神田的手指揉在白色髮絲間,他打斷他的話,“一個人去美國要好好照顧自己……”他知道自己在掩飾,他知道他將說出的是什麼,但他仍然不想在他面前露出失望的表情。
因為那個善良的少年,會自責。
“病好起來,就是對我……我們所有人的最好的禮物。”神田收回手指,“我去看看王那還有沒有遺漏的病歷,你自己坐回,我等會來接你……”他轉身離開。
如果再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