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緻的蠟燭被一根根點燃,爸爸的笑臉在溫暖的燭光後,亞連閉上眼睛,然後慢慢睜開。
許了什麼願?爸爸問亞連。
有人從身後抱住亞連,那是唯一的只屬於某一個人的溫度,那人額前的黑髮垂下來,黑白髮絲交錯間,那些矛盾與掙扎、悲傷與傷痛都煙消雲散。
爸爸,我的願望實現了。亞連微笑著看著面前的點點燭火,他不用回頭,他知道抱住自己的人是誰,那樣的懷抱,那樣的氣息,那樣溫柔的纏綿的吻。
爸爸說,那就吹蠟燭吧,一口氣全部吹滅。
亞連搖搖頭,不,我不吹,吹滅了我就醒了,我永遠都不吹。
然後,他就醒了。
然後,他就覺得痛。
臉上針丨刺般的痛,亞連慢慢睜開眼睛,一個比他還小的孩子坐在床邊,正仔細看著他,一看他醒來,馬上畏縮般地往後退了退。
亞連問他:“有事嗎?”
利茲指指他的臉,不敢說話。
“我沒事。”亞連忍痛坐起身,他馬上感覺到頸項間無比沉重的垂墜,他低下頭,鐵質項圈系在他的脖子上,粗重鐵鏈的盡頭牢固地栓在床頭。
看來,緹奇是真的把他當一條狗。亞連淡淡地皺了皺眉,無所謂,怎樣都好,只要能找機會救出李娜麗他們,其他的算得了什麼,他總不會天真到以為緹奇還喜歡他。
更何況,那個殺手早就說了,他對他只是一個遊戲。
送上門的美食,沒有人會拒絕。但美食若是有毒,自然會被踐踏毀滅。
利茲把紙條遞上,上面寫著:“你傷得很重,去看醫生吧。”
亞連指指鐵鏈,“我怎麼去?”他明白,緹奇這樣把他關起來,除了羞辱,就是為了不讓他離這間房間太遠。
利茲咬著嘴唇,又寫:“你不要怪緹奇,他不是故意要傷你。”
這關你什麼事?亞連的確不想對無關的人用譏諷的語氣,但他此刻看著眼前少年無端就壓抑不住戾氣,他冷冷地笑:“你知不知道我騙過他,還差點殺了他,你還認為他不是故意?”
他的半邊臉凝了血可怖猙獰,另半邊臉卻還是漂亮地像個天使,笑起來就帶了蠱惑人心的純真。
利茲呆了一下,寫道:“你要殺他,因為你是警察,你沒有錯。”
這個孩子,卻還明白事理,分得清是非。亞連遲疑了一下,“你,喜歡他?”
利茲的筆端在紙上稍停了一下,他輕輕地點點頭。
“為什麼!”亞連抓住他的手腕,“他是殺手你明不明白!”
利茲抬起頭,他相貌平凡,甚至有星星點點的雀斑,但他的眼睛,是真正的乾乾淨淨,一眼到心。
亞連望著他眼睛,他愣了一下,鬆開手指,然後他看到利茲的手腕被自己抓出了一道深深的紅痕,“對不起。”
他道著歉,並且覺得寒冷。
利茲搖搖頭,寫道:“他是好人,以前他是調酒師在酒吧工作,我打碎了杯子,他掏錢幫我賠,他心腸很好,很熱心。”
亞連看著那些字從筆尖下流淌出來,他很想說你真傻,你看不到他多有錢嗎?他怎麼會在乎賠償的那點錢,對他舉手之勞而已,你這樣就覺得他是好人?他甚至不知道你因為這點微不足道的理由就對他死心塌地吧。
但亞連什麼都沒有說。
利茲接著寫:“他是從小被人收養做這個,他不想當殺手。”
亞連默默地看著滿眼期待的利茲,他仍然沒有反駁。他說不想當殺手,難道死在他槍下的人就想死嗎?難道死去的人就沒有親人在等待嗎?難道殺了人因為一句不想一句無可奈何就可以輕易抹去犯下的罪孽嗎?
不,緹奇根本不懂生命的珍貴,又或者,他懂,只是他覺得別人的生命根本不值得他珍惜。
利茲對亞連笑笑,寫道:“他真的喜歡你,他現在生氣,過幾天肯定會把這條鏈子去掉。”
他就這樣喜歡我?亞連只覺得可笑,“無所謂的,反正我哪也去不了。”他抓起鏈子打量了一下長度,勉強可以下樓到客廳或者廚房,還好還好,不至於被餓死。
只要活著,就有機會。他願意跟緹奇回來,對緹奇的侮辱和傷害不反抗,只是為了找機會救出李娜麗他們,但自己倘若一直被這樣困著該怎麼辦,緹奇有時在有時不在行蹤不定,會不會已經下手了?更何況自己能等李娜麗未必能等,可能緹奇已經對他們下手……
亞連突然覺得心口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