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還活著,我不覺得有人可以在我的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你,所以你死的時候是,”他抬頭看向阿洛伊斯,後者任命的點頭。
“沒錯,未來的事。”
“怎麼死的?”
阿洛伊斯自嘲的笑了笑,歪著頭看他,“……你覺得呢?”
看著阿洛伊斯湖水一般澄澈的眼睛,如果是往常克洛德是根本不會在意,可自從對阿洛伊斯的認知有了新的發現,自從他發現了阿洛伊斯掩飾在眼底的最純粹的那個願望,他就很難再忽視它了。
他想知道這個人類的執著究竟源自於什麼。
克洛德早就知道‘得到夏爾’並不是阿洛伊斯真正渴望的東西。或許曾有一時,阿洛伊斯真的把‘為盧卡復仇’當成了生存的意義,但那也只是一瞬。
回憶起阿洛伊斯望著聖母畫像時的背影,克洛德像是被羽毛輕戳著心,無法剋制的好奇。
對了,這個膽小鬼似乎放下過‘狩獵惡魔’的狠話。
那時威風凜凜的撲到了自己身上,現在卻瑟縮的倚著牆。那天盛著焰火的那雙眸子現在不安的閃爍,表面上的風平浪靜,只不過是用來自欺欺人的伎倆。
——他害怕了。
即使阿洛伊斯再想隱瞞,克洛德也能輕而易舉的看穿,因為沒人比克洛德更清楚阿洛伊斯·託蘭西不知所措的樣子。他用了兩年時間,來揣摩這位任性伯爵毫無理由的反覆無常——以及他的脆弱。
“你被殺掉的時候,”他放輕了鉗制著少年的手,“我也在?”
束縛被放鬆了,阿洛伊斯重新低下了頭,“……嗯。”
看著埋首沉默的少年,克洛德回憶著他最近所有的反常舉動,心裡逐漸成形了的想法漸漸變為確定。他輕聲詢問,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
“是‘我’殺了你。”
被他禁錮著的少年微弱的顫抖了一下,無力的點了點頭。
克洛德緊追不捨的問題讓他不可避免的回憶起了那一天的情景。那一天的阿洛伊斯跪坐在地上,緊緊的抱著克洛德的腿,像乞討一般央求他留下。
——只有你,才是我永遠的highness。
說出這句話時的心情被重新喚醒,帶著被殺死的記憶一起。真心,愛意,都隨著那時被這隻惡魔狠狠捏碎的心臟一起沉寂了下去,不再跳動。
卻還在。
而恨意也在。
克洛德屈膝,矮下身子去看阿洛伊斯試圖隱藏的表情。不出意料,藏青色的眸子裡聚集了一層水汽,阿洛伊斯卻死死的咬著嘴唇,努力不讓自己的表情崩潰。
不知不覺之間,這個離開他就什麼也做不到的阿洛伊斯·託蘭西學會了揹著他煩惱,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哭泣,在沒有他在的地方蜷起身子,在一片漆黑裡獨自盯著唯一的光。
“那不是我。”克洛德說,“至少不是‘現在的’這個。”
阿洛伊斯愣愣的看著他,隨即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一時鬆懈,眼眶裡聚集了的水汽毫無預兆的滴落下來,他用手捂住嘴,扭過臉彆扭的點頭。
看著他微微聳動的肩膀,克洛德無聲的皺起了眉頭。
是另一個克洛德·弗斯達斯教會了他這種傲慢的哭泣方式。
他本應向自己伸出的手現在緊緊地攥著拳頭,本應該呼喊他名字的嘴唇被咬得不見血色。
他‘懦弱’的契約者現在無聲的別過頭,‘強硬’的抗拒著他,連眼淚都不想再讓他看到。
有另一個人,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改變了屬於他的那個靈魂。
“嘁、”這種認知讓克洛德煩躁的咂舌,他抓住阿洛伊斯的手腕,一如往常般說著刻薄的話語,“你還想站在這哭到什麼時候?我最討厭除了哭以外一無是處的人類。”
“我也討厭、”阿洛伊斯一邊胡亂的摸著眼淚鼻涕,一邊不認輸的罵了回去,“死麵癱。”
克洛德冷冷的掃了他一眼,阿洛伊斯則不認輸的瞪了回去。牆壁上的燭臺默默的搖曳著橙黃色的燈火,阿洛伊斯覺得那火光讓他幾乎就要閉上眼睛,但他仍然倔強的咬著嘴唇,不甘示弱。
先敗下陣來的人竟然會是克洛德。
他扶額放棄似的從阿洛伊斯面前退開,“……算了,今天就讓你哭吧。”
“不用你說我也、”阿洛伊斯抽了抽鼻子,突然‘哇’的一下放聲大哭起來。克洛德明顯被他嚇了一跳,隨即嫌棄似的抽出了一塊白色的方巾按到他的臉上,沒想到阿洛伊斯一把甩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