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還是在生氣?亦或是……已經不再想要相信任何人的保護和承諾了。
傻孩子,我是你哥哥。
多依賴我一點,天經地義啊……
肩頭的手微微使力,高大的男人依舊沉默著,卻好像在用這種方式表達安撫、
輕嘆一口氣,魯路修拍了拍肩上的手,示意自己沒事,隨即伸出手,抓住了沉睡著的少年的手。
湊近看的話,其實錐生零長得很好看,眉眼精緻,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著搭在白皙的臉龐上,留下一片淺淺的陰影。
這個孩子,在睡著的時候倒不見了滿身扎人的刺,安詳的像是毫無防備的孩童。
“唔……”正看得入神間,握著的手忽然使力,沉睡中的人眉頭緊皺,輕微地掙扎起來,好像是要擺脫什麼令人不安的東西一般不停地冒著冷汗,唇張張合合,好像在說著什麼。
“零?怎麼了?”魯路修一驚,忙湊身過去,“做噩夢了嗎?”
菲爾斯也走到床邊,低頭看著好像很難受的錐生零。看了看發現叫不醒他而漸漸擔憂起來的魯路修,沒說什麼,手放到錐生零頭頂,一個小型的陣法亮起光芒,菲爾斯閉上了眼睛。
魯路修見狀一愣,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有出聲阻止。
菲爾斯,在探尋錐生零的夢境。
昏暗的環境,腥甜的氣味,令人恐懼的血紅。
周圍一片死寂,只有自己一個人。
又是這個夢啊……從記事時起一直重複著的夢境。
淺色頭髮的小孩子踏進一個又一個不同的場所,唯一相同的是臉上麻木的表情,以及沾染了鮮血的手。
暗殺,悲泣,孤獨,冰冷,血腥。
沒有一絲人的氣息,甚至連生物都算不上,大概,也只能稱得上是工具了。
殺人工具。
淺色頭髮的小孩子面無表情地低頭一個人走著,身形拉長,變成消瘦的少年。可是除了長大的身形,唯一變化的大概只有那雙眼睛。
愈發的冰冷和麻木。
殺人工具的眼睛。
驀地出現一束光,溫暖的感覺驚醒了垂頭走著的少年,少年抬起頭,循著光看向源頭,忽然綻開了懵懂的笑。
美麗的彷彿沾染著露珠的紫色鳶尾花的眼睛,乾淨溫柔的看著他。
俊秀的黑髮少年朝他伸出手。
“哥哥……”
破冰一般的眼神,打破了一直以來的冰冷麻木,那樣似乎融進了骨頭裡的溫暖,刻骨銘心地鐫刻在他的靈魂。
他朝少年跑過去,彷彿倦鳥歸巢一般,撲向他最依賴的所在。
血肉被刺破的聲音如此刺耳突兀地出現。
“誒?”洛洛愣住,低下頭,一隻手穿透自己的胸膛,血液染紅了衣衫。
抬起頭,黑髮少年仍是那令人心折的溫文無害的微笑,可是那雙深紫色的眼睛,卻讓人感到如臨深淵的驚懼莫測。
“……”黑髮少年薄唇微張,似乎說了句什麼,卻再也沒能聽清。
猛地睜開眼,輕淺的紫色眼睛瞳孔驟縮,耳邊漸漸響起自己粗重的喘息聲,冷汗順著額頭流下,卻被輕輕地擦拭掉。
頭痛欲裂,視線卻漸漸清晰,映入眼簾的是莫名熟悉的黑髮少年,深紫色的眼睛擔心地看著自己,澄澈的一如寧靜的湖泊,他身後站著的金髮男人神色莫測地看著自己。
“你是……誰?”焦點還未凝聚,錐生零的視線有些發散,眼底一片懵懂混沌,神智還未迴歸。
魯路修一愣,隨即開口,聲音很輕卻不容置疑:“我是你哥哥。”
“哥……哥?”重複一遍,錐生零下意識地伸手想要按一按錐刺般疼痛的太陽穴,卻發現手被人握在掌中,使不出力掙脫。
“對,”魯路修看他半晌,垂眸輕嘆口氣,有些無奈地輕聲哄到:“安心睡吧,我在你身邊,我會一直陪著你。”
溫柔的聲音讓人不自覺感到安心,錐生零發現自己無法違逆少年的話,眼皮漸漸沉重。
一雙微涼的手力度適中的按揉著自己的太陽穴,頭疼漸漸緩解,錐生零在他溫柔的呵哄聲中漸漸失去意識。
“睡吧,醒來一切就都好了……我的弟弟。”
徹底沉入黑甜的沉眠,這次,但願無夢。
“我還以為你會把錐生零離開這裡呢,魯路修。”
白色的騎士向前一步,吃掉了黑色的棋子,棋子和棋盤相觸,發出“噠”的一聲輕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