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看來,能成功出走便是天意吧。
鳳十六騎走一匹馬,倚紅心急之下直接起身去追並未騎馬。而夏絕衣卻又騎走了一匹,是以馬就剩下兩匹了。這便是柳乘風發現的不對。
當時夏絕衣心裡盤算自己這樣並走不遠,定然又會被鳳十六找到。那時,他該如何?還鳳十六一顆心?夏絕衣一歪頭,暗道自己哪裡來的心?
他強迫自己離去,否則他會再也捨不得。而鳳十六一旦同自己在一起,他將同自己一起萬劫不復。
鳳十六定然不會坐馬車追逐自己,他一味以為自己身子差,必然跑不遠,而在江湖上自己又被人通緝,所以鳳十六一定只會在附近小範圍搜尋。等鳳、倚二人離去,夏絕衣慢慢從車上爬下來,毫不費力就解開被鳳十六劈壞的韁繩。那馬兒竟十分有靈性,見夏絕衣上馬上得困難,居然跪下前腿,好讓夏絕衣爬上來。
夏絕衣目不能視,憑感覺選擇了同鳳十六相反的方向離去,之後便任馬兒狂奔而去。
那馬受了夏絕衣驅使,不要命地狂奔。夏絕衣便抱著馬兒的脖子以防自己跌下去,他如今氣力不濟,只有兩臂
有勁。懷裡的耗子兄生平第一次騎馬,興奮地探出頭吱吱叫個不停。
狂風呼嘯而過,還有雪花落在臉上,整個人都涼颼颼的。不愧是安家的馬,堪稱日行千里的良駒。
也不知過了多久,馬兒終於停下來了。
“你也跑累了吧。”夏絕衣拍拍馬兒,那馬又懂事地低頭跪下前腿,好讓夏絕衣下來。饒是如此,夏絕衣下馬的時候,還是踉蹌一下。
雪細細碎碎地下著,夏絕衣索性坐在地上,仰著脖子,感受無盡的落雪。一到這個時節,他常常在雪裡站著,經常一站便是一整天。起初並不是因為喜歡,到了後來卻是習慣了。他常見的雪,似鵝毛紛紛揚揚落下來,有時候裹挾著冰粒子,卻一定有狂風推波助瀾。這樣的雪落到人身上,不一會人身上便冰透了,雪仍下著,再過一會就成了雪人。真冷啊!
他就生生受著這份冷,平靜地直視前方,並不期待有人回來溫暖他。他確實不懂人間,卻早早參透了涼薄。
如今還不算太冷,涼意卻漸漸滲透了他。夏絕衣忽然覺得有什麼拱了拱自己的腿,他回過神來,發現那匹馬噴著熱乎乎的氣蹭著自己。
夏絕衣摸索著找到它的頭,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道:“你這樣溫馴,真不想讓你走。”說著,拍了馬兒的額頭一下,“走吧。”
馬兒與人交流得多了,自然知道夏絕衣的意思。
“本想拿你作乾糧,突然發現我居然也會良心不安。”夏絕衣自言自語,“果然是同人相處得多了,染上了天真的毛病。”
見馬兒依舊戀戀不捨,夏絕衣溫言道:“再不走我就改主意了。”他的臉還是那張無甚表情的臉,語氣甚至溫和許多,馬兒卻低聲嘶鳴一聲,怒視夏絕衣,後退著。夏絕衣摸著身旁的樹,折下一段枯枝來。
一人一馬對峙片刻,馬兒忽然驚恐地叫起來,狂奔而去。夏絕衣輕聲一笑,那段枯枝脫手擲去。樹枝打在馬臀上,啪地一聲又落下來,像是輕抽了一下。
馬兒呼哧呼哧前奔,不一會兒便沒了影。
夏絕衣靜靜看了一會,轉過身來,隨便選了一個方向便走過去。
他一路走走停停,走得累了便坐下來休息。他就像平時那樣走,偶爾會踩到枯枝,有時候還會撞到樹上,是以並未走多遠。
實在走不動了,他就倚著樹坐下來,無聊地在雪地上摁著手印。
摁著摁著,摸到一段堅硬的木棍,他便拾起來,細細拭去上面的雪,湊到眼前端詳。夏絕衣雖然看不見,卻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把不知從何處淘換來的匕首,一下一下削著
那木棍的一端。
等到削得十分尖了,他才收起匕首來,甩著那已經變成木刺的棍子往前走。
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一直用來引路的耗子吱吱叫起來,夏絕衣示意它閉嘴,自己則凝神去聽,方才他就聽見了人聲。
聽說目盲的人聽覺會變得十分敏銳,夏絕衣敏銳了一番,判斷著聲源,慢慢悠悠往前走,直到自己撞到一堵牆。他揉了揉撞痛的額頭,靠著牆坐下來。牆內有女子聲,有男子聲,有火星子迸發的噼啪聲,有佩劍撞擊佩劍發出的聲音……
彷彿心不在焉聽了一陣,夏絕衣已經聽出裡面有多少人,這些人會什麼功夫用什麼武器。聽著聽著,他便有些困了,有些困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