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王帆一遍又一遍的捋順他的頭髮，在翻滾中弄亂了，然後又梳理好，弄亂了，梳理好……

馮東幾乎是聽不見他的聲音了，只記得疼痛還有忍耐，不可以，不可以，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或許，腦子裡面有一個模糊的印象，但是他只知道，如果任由它蔓延下去，他會失去什麼，什麼最重要的東西，他珍愛的，永遠都不忍心去傷害的。

“脫他的衣服！愣著幹什麼！”方子文撲過去，握住馮東的兩條手臂不讓他亂揮，扭過頭去對著失常一樣的王帆吼道。

林昊咬了咬牙，走過去幫著方子文脫馮東的衣服，冰涼的手接觸到馮東滾燙的面板，馮東激烈的掙扎著，冷熱的雙重刺激讓他的肌肉不間斷的抽搐。兩個人的力量已經制不住馮東了，王帆還在那裡擋住了馮東的一部□體，讓他們的動作沒有足夠的空間施展。

“啪——！”林昊一個巴掌甩到了王帆的臉上，“王帆，你醒醒！馮東還沒死呢！”

王帆被打的一個機靈，轉過頭來，看了一眼林昊，低下頭去看馮東。

“還沒死……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三個人一邊按著一邊把馮東身上穿的厚厚的衣服扒下來，讓他只穿著背心和短褲蜷縮在草地上。

“這到底是怎麼了？”王帆跪倒在地上，冰涼的觸感，流出淚好像在一瞬間就凝結在臉上了，“這到底是怎麼了？”

方子文沒有看向他，沒有回答他，他的手放在馮東□在外的肌膚上，溫度一點點兒的降下來了，他的呼吸也是漸漸的微弱，低溫不僅可以延緩他的異變，也可以致人死亡。

把林昊手中的大衣拿過來，把馮東裹起來，抱到車上，他才轉過頭來面對王帆。

“王帆，你明白。”

“我不明白，我應該知道什麼，我什麼都不清楚！”他尖叫著，捂住耳朵，“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他跑出去，沒有聽方子文接下來的話，就像是他曾經對馮東做過的一樣……

就是剛才，在車上。

“帆帆，我可能已經感染了……”

“王二，你說什麼？！”王帆抬起頭看著臉色有點兒不對的馮東。“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好了，真是的，耗子睡著了，話也不用含在嘴巴里面說的，我說過他不會被吵醒的。”

“我可能已經被感染了！”馮東的眼眶有點兒泛紅。

“如果你不想說的話，就不用這樣勉強了，我也不是那麼想知道的！”

“我……”

“都這個時候了，我們停下里歇一會兒吧，吃個飯，吃完了我們再說！”

馮東的車還沒來得及停好，王帆就走下去。方子文看了一眼馮東，搖了搖頭。

“他已經知道了，等他平靜一會兒吧。”

王帆向前跑著，淚水模糊了視線，看不清前面的路，像個娘們兒似的，哭什麼哭！他給了自己一個巴掌，清晰的五個手指頭印在臉上，左邊一個，右邊一個。沒有跑下去的力氣了，他停在那裡，發現，前面就是那條不遠的小溪，很淺，很清，很小。

他蹲下身子，用手捧了一捧水，喝進去，甘甜的。

湧進喉管裡面卻是一陣火辣，像是水中藏著尖利的刀子，一路割下去，割破了血管，然後三十七度的鮮血就那樣沖洗了一下內臟。

可是，再怎麼痛苦，那也只是想象罷了，天空中突然間就下起了雨，鹹鹹的落在嘴唇上，舔一舔，那味道融到心裡面。

這麼冷的地方，就算是降水，也是雪吧，何況我還是低著頭的，鹹鹹的，只能是淚。

“王帆。”林昊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王帆的身後，王帆的角度只能看見他的鞋子，基地裡面統一的軍靴，上面一層風沙留下的痕跡。

“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離了誰活不下去的。何況，你們還沒有走到最後一步！”

王帆抬起頭，他不知道自己在這裡蹲了有多久，天空中太陽露出了一個角落，天空中，雲朵很少，僅有的一點兒棉絮一樣粘連著鋪滿了一小片天空，不知道是誰不小心丟下的七彩紗衣。

林昊的背後就是這樣的景色，萬丈的光芒好像就從他的身體裡面散發出來一般，奪目的，絢麗的，七彩的，拯救世人的耶和華會披著七彩的神衣下界，澤被萬家。

“沒有誰是離了誰活不下去的嗎？”

“嗯，就是這樣，沒有誰是離開了誰就活不下去的。”

“現在還不晚……”

“現在還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