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結束後,南宮墨似乎有甚麼心事,欲言又止。安溪南擔憂,輕聲詢問道。
南宮墨躊躇許久,最後似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咬牙,對安溪南說道:”南兒,你,明天就離開這裡吧。”
離開這裡,離開我這個病殘之人,南兒,憑你的天資才能,應該有更廣闊的天地,而不是在這偏僻山林裡陪我了卻殘生。
”爹爹!”安溪南驚懼的睜大了雙眼,顯得難以置信。
南宮墨狠下心來,總是自己也是心痛如絞,但為了溪南,還是…
”你長大了,我也沒有義務照顧你了,所以離開這裡,不要打擾我一個人的清淨,這些年來,我都受夠了。”厲聲厲色的一句話說完,南宮墨一時身心俱疲,激烈的咳嗽起來。
安溪南連忙上前扶住,一下一下拍著南宮墨的背讓他順氣,還連忙安慰道:”爹爹別生氣了,爹爹,別生氣了…”言到最後,已是聲音哽咽。
淚水蓄滿了安溪南明亮的雙眼,晶瑩剔透的淚水一滴一滴打溼了南宮墨的衣襟,溫熱的液體刺痛著南宮墨的神經。
這是自己的孩子啊。
這麼多年來,自己除了帶給他痛苦和折磨外,便是連最最普通的父愛,都未曾給過。自己未曾教過他一支口訣,未曾陪著他練過一次劍法,甚至未曾給他做過一隻玩具,南兒,你原本該是錦衣玉食的公子吶。
南兒,我怎麼捨得讓你難過?
他一把抱住安溪南,緊緊的抱著小東西。有多久,自己沒有好好抱過他了?
”南兒,爹爹老了,甚至,不久就會死去,可爹爹不願我的南兒,在這孤山當中過一輩子。”
安溪南依偎在南宮墨懷裡,汲取著父親的溫暖:”爹爹,我不願意到外面去的。我只想陪在爹爹身邊。”
南宮墨撫摸著安溪南的髮髻,少年有著烏黑亮麗的秀髮,隨隨便便垂下,便是風姿非凡,頗像當年的自己,他笑著搖了搖頭:”溪南,你還小,你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麼的精彩,和這裡貧乏艱苦的生活比起來,外面簡直要好上一萬倍。”
安溪南輕輕搖了搖頭,固執的道:”溪南有爹爹就好了。”他又抓著南宮墨的肩膀道:”至於爹爹的病,天樞先生已經答應出手相助了,只是……”
南宮墨見安溪南欲言又止,便追問道:”只是什麼?”
安溪南小聲回答:”只是有些藥材,蒼梧山上沒有,我須得下山尋去,天樞先生說,他有一種辦法,可讓爹爹沉睡數年,等到溪南將藥材集齊,便可治癒爹爹的頑疾了。爹爹,你覺得呢?”
能夠不成為安溪南的累贅,南宮墨自然樂意非凡,他點點頭,嘆了一聲:”天樞先生真是個好人啊。”
安溪南將頭埋在南宮墨的懷裡,心中苦澀,甕聲甕氣的道:”對啊,天樞先生,真是個好人。”
當晚,南宮墨像一個普通的父親一樣,耐心的教導著即將離開自己,前往大千世界的安溪南,直至夜闌人靜,月上柳梢。
翌日,安溪南和南宮墨便收拾了東西,登上山頂,來到天樞的小茅草屋。
天樞一身本領不知從何處學來,可謂是出神入化。果然,在他的術下,南宮墨陷入了沉睡當中。
安溪南活了十五年,第一次要長時間的離開爹爹,他頗為不捨,用手撫摸著南宮墨的眉眼,淚水在眼眶中滴溜溜的亂轉,卻終究沒有落下。
這一走,不知要過多少日子才能回來。沒有自己的照顧,爹爹一個人在睡夢中可會習慣?若是天樞的法子失了效,爹爹病發了又怎麼辦?而若自己三年之後無法集齊藥材又該如何是好?
他心亂如麻,擰成一團,層層哀鬱與擔憂如浪潮般拍打著心頭。
然而無論如何,自己總該走出這一步,他心一橫,向天樞道了聲別,便拿起自己的小小包袱,義無反顧的走下了山頂。
山路崎嶇坎坷,雲霧繚繞,間有山嵐拂過耳畔,清幽怡人的景色將安溪南心頭的離別愁緒吹散少許。他拿出天樞給他的卷軸,上面記載了配置幻夢丹的藥材的產地和藥性。
據天樞所言,蒼梧山上散落著三味幻夢丹的材料,分別是七夜蓮,霜華紙草和帝品合歡。
安溪南的目光落在帝品合歡上。
合歡是極為少見的一種藥材,葉子偏青,雪白花瓣,有兩支花蕊,一金一銀,分別是兩個小人的形狀。此花有一個特性,越是艱苦的幻境條件,它越是樂於生長。
合歡初時開花,兩支花蕊本是相互分離。花朵在經歷一次次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