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裡的職缺,因此雪無垠才這麼說。
「你一個半妖,若要活命就該知道什麼事情能碰,什麼東西你躲越遠活得越長。」
這麼講不是存心撓得人心癢麼——禹公子訕訕,但更確定了城南那東西確實來頭不一般,否則雪無垠這種妖力強大的大妖也不會如此避諱,因此他吸一口氣,重整旗鼓:「我若想活命,也不會接了這督察使的職位了——凡人一世太短,就算藏頭縮尾,也不過生如朝露罷了,不如在還沒死的時候,多做幾件事情,才叫做不枉此生。」
雪無垠唇角微微勾起,彷彿發笑,笑他的愚昧無知。
「人生苦短,你何不及時行樂?昨夜管了閒事就剩了半條命回來,倘若還往這裡頭摻和下去,你還要不要這條命?」
「生也好,死也好,不過命裡有定數。」
「禹公子看得可輕鬆,看來本宮主若不早早轉生,早晚有一天被你拉著陪葬去。」雪無垠哼了一聲,沒有看禹公子,徑自攏起站在窗邊而被風吹開的一頭青絲。
美人如畫,當若如是。
禹公子一時被那渾然天成的美貌迷得痴了,竟然沒能回話,直到雪無垠見他久久不語,終於回過頭來,那雙美目勾得禹公子心頭一震,方才回神。
若不是美色誤人,那隻能說他東方禹尚且看不破肉身皮相了。
「你看什麼?」
柳眉微飛,勾出一雙宜嗔宜喜的美眸,總是寒冰千尺的眸光難得沒把人戳出幾百個窟窿來,更顯得媚態橫生。
「在想什麼樣的人捨得殺了你這麼個大美人而已。」
禹公子笑著說道,明擺著就是油嘴滑舌,但配上他那張天神一樣的臉龐,卻使本來不正經的言語也讓人生不起氣來。
沒想聽了這句話,雪無垠眼神一眯,將他上上下下盯了許久。
之後淡淡移開眼神,冷然道。
「肉身皮相,不過魔障而已。看得破的人,自然捨得殺。」
「行了行了,你別擺這麼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我看了倒難受呢。只是你都已死過了一回,何苦對過去執著不放?」
「我可以死,但極樂宮不能倒。」雪無垠幽幽看著禹公子,一字一句說得無比認真:「極樂宮下百宮人,失了極樂宮庇廕,只能為人魚肉,我若死也不能安心。」
當初極樂宮破時,宮裡的妖魔被誅妖師殺了一半,剩下一半由副宮主寧楚楚帶領,逃出了從小生長的家園。
這些流離四散的宮人,都在等著他雪無垠;那個不知身在何方的弟弟,也在等著他雪無垠。
所以他不能死。
說什麼,都必須轉生還魂,回到他們身邊,將當初那些狼心狗肺的惡人,一個個開膛破肚,撕心裂肺。
他臉上雖沒有表情,禹公子卻好像能夠明白他心裡的想法。
玉骨白扇左右搖晃,禹公子瀟灑的笑容裡彷彿有純淨的光,聲音柔軟而悅耳。
「這樣吧——我們做個交易,你告訴我城南那東西是什麼,我幫著你轉生。」
雪無垠彷彿不曾料到這樣好的交易,蹙眉望向他,覺得他一定有什麼鬼主意。
果然禹公子停了一停,道:「不過我看不過你亂殺人,那些誅妖師你就饒過了吧,我只能讓你殺一個人——就是那個把匕首插進你心口的人。」
「哼,我若轉生,你便不能再約束我。」雪無垠哼了一聲,不以為然:「你又怎能限制我殺人?」
「啊,所以交易是答應了囉?」
禹公子也沒跟他辯論,單方面這麼決定了,笑著瀟灑轉過身要朝門那邊走去,快到門邊的時候,那白衫身影突然停了停步伐,柔和的嗓音低低滑入雪無垠耳中:「宮主,昨夜的事……實在對你不住。」
什麼?
雪無垠眉頭一皺,沒等他追問,禹公子早就拉開門,揚起聲音:「還等什麼?一起去城南吧。夢夏!走了!」
他的背影挺拔而昂揚,如同不可一世的神。
第五章
雪無垠覺得,禹公子這個人看上去實在不怎麼可靠。
撇開那看似深不見底的咒力不提,光是禹公子本來心心念念要到城南去研究那個可怕的東西,卻一下樓就被蔥花烤羊蹄吸引了去,雪無垠就覺得實在無法理解。
是他的妖心尚未修得人性,還是人類太複雜,就算窮他千年修行也無法擬似?
跟著禹公子在客棧一樓的角落坐下來,平常人看不見他,他倒是大刺刺的就在禹公子對面的空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