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派是從先秦時期開始的,被山陽澤這麼鄭重其事的一嚇唬,齊老大略顯驚慌,道:“你可得救我,你也是我商盟裡的人!”
聽到商盟兩字,山陽澤又想起來他當初還有點不韻世事的時候就被誆進黑山商盟的經歷。要是擱現在,一個明面上只有米鋪生意的商人,佔了一個商盟頭一把交椅,手下還有一個錦衣衛百戶的臥底,他怎麼都要慎重一下的。
“這次是整個商盟都有了影響,你仔細想想,是不是你們搶了別人生意,還斷了別人生路。”山陽澤見齊老大立即就要開口辯解,道:“想清楚了,這可跟你家老太爺上回不一樣。那次不過一滴屍油,現在這次……”
齊老大低頭眯著眼睛想事情,山陽澤又在一邊道:“黑山商盟究竟做的是什麼生意?早先我不問並不代表我不在意,肯定不是在茶馬道上往來行商這麼簡單!”
一時間車裡安安靜靜,只有馬蹄咯噔咯噔的前進聲音。
齊老大想了許久,終於抬起頭來,道:“我們是在茶馬道上行商,不過……我們買賣的是馬!”
山陽澤不解,茶馬道這個名字,就是由這條商路上兩個主要的商品組成的,茶葉以及騾馬。
齊老大搖了搖頭,先是一指西邊,道:“那邊過來的馬,比那邊——”他又指了指北邊,“要更加的高大,也更有耐力,跑起來速度也要更快。”
“我們明面上是運著茶葉、鹽還有布匹等物翻過雪山,然後帶回來皮毛,藥材以及少量的騾馬等物,但是實際上,我們去的時候的騾馬跟回來的時候不是同一批。去的時候是老弱病殘的騾子馬匹,回來的時候,都是那邊的強壯新馬。”
山陽澤想,明朝實際上是不限制平民養馬的,甚至有規定幾戶必須飼養一匹馬,既然如此,他們費盡力氣從藏區買賣馬匹究竟是為了什麼?
齊老大聽了山陽澤的疑惑,笑了笑,聲音越發的小了,道:“這裡靠近蜀王的封地,我們商盟,做的是蜀王的生意,從第一代蜀王到現在王位傳了七代,我們每年帶回來給他們的馬不下一百匹,其中大半都是母馬。”
蜀王?藩王!
再想想當初的太宗皇帝朱棣,不難猜出蜀王的心思。騎兵是所有兵種裡殺傷力最大的一種,有兩千鐵騎,能擊退數萬人的步兵。
這就難怪齊老大手下有個叫做張三的錦衣衛了!不過根據山陽澤所知道的歷史,明朝自打朱棣之後,就嚴格限制藩王的權利,況且也從來沒聽說過有蜀王起兵的訊息。
這個暫且不用管,那茶馬道跟齊老大得罪的人又有什麼關係呢?
齊老大伸了左臂出來,袖子往上一擼,將胳膊擺在山陽澤面前,道:“你看。”
只見齊老大胳膊內側一道兩寸多寬從胳膊肘一直到手腕的疤痕,可以想象,當初受傷的時候是多麼的慘烈。
齊老大又放下袖子,道:“我十八歲那年,第一次跟著商隊走茶馬道的事兒了。要說得罪人,這是我印象裡最深刻的一次。”
齊老大十八歲那年的春天,跟著商隊第一次踏上了茶馬道。走茶馬道有個最大的規矩,就是翻雪山的時候必須避過炎夏,這個季節雪山上的雪不太穩固,經常會有雪崩,搞不好就是屍骨無存。
他們的商隊,一般都是每年的二、三月出發,翻過雪山之後在那邊停留大約兩個月,期間各種交易,等到了夏末時節再返回。
但是春天走秋天回來並不是沒有危險的,雪山裡的氣候變幻莫測,有時候四月還會下雪,或者在他們返程的時候也一樣會遇見大雪。
不過在這條商路上最危險的還不是天氣和惡劣的環境,而是人,在路途快要結束的時候,兩邊路上都有趁商人們旅途疲憊,等著空手套白狼的匪徒,若是一個疏忽,那就是屍骨無存,徹徹底底消失在大山深處。
總之,走茶馬道有人一趟就能發家,也有人客死異鄉,再沒了蹤跡。
齊老大第一次走茶馬道,在快到目的地的時候,就讓他們遇見一次。具體的慘痛經歷,齊老大已經不想再回憶了,那次雖然僥倖躲過了匪徒的毒手,不過商隊僱傭的保鏢死了九成,同伴死了小一半,貨物損毀大半,蜀王交給他們用來換馬匹的鹽和茶葉,也在搶奪之中為了不便宜匪徒,被絕望的同伴割開麻袋,全部灑在了雪山上。
如果他們是一般的商隊,那也就只能這麼過去了,在高原上供給商人們交易的集市裡修養兩個月,能換到多少東西就換多少東西,然後等到夏天過去,再返回家鄉便是,只是這一次走茶馬道,收益可能就沒剩下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