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不關心這個,只盯著那半龍的紅麟看:“這……是龍瑗?”
在吉祥知道的人裡,只有一個人擁有這種紅色。
“龍瑗!”吉祥把圓球拍得砰砰響:“龍瑗!”
看起來晶瑩剔透的圓球卻異常堅實,吉祥把手掌都拍紅了也沒有反應。
龍瑗安靜地臥在地上,沒有反應。
別是死了吧?
吉祥急得團團轉,小包袱已經在混亂中弄沒了,在這個密閉的空間裡用雷公豆只會把自己炸熟,吉祥在身上摸來摸去,從呼嚕的嘴裡倒出一個小種子。
元寶很少看吉祥做出什麼靠譜的事情,看到吉祥一臉虔誠地把一顆種子擺在圓球中央,不由得害怕又是會爆炸的玩意,於是怯怯地攤平了自己,貼在圓球邊上,儘可能離危險源遠一些。
吉祥蹲在種子邊上,心裡也有點猶豫,這裡沒有泥也沒有水,他也拿不準有沒有用。
元寶半遮住眼睛,看著自己的大哥吉祥擺出一副神叨叨的表情對著顆種子唸唸有詞——要多傻氣就多傻氣。
仔細一聽,吉祥唸叨的無非都是些“長大了會很美麗”之類無意義的讚美,再來就是“長大了給你澆最好的水”之類的空口許諾。
可是就是這麼不靠譜的唸叨,居然真的就讓那顆種子緩緩伸出了芽,在元寶不可思議的注視中拔節伸展,抽成一棵新鮮翠綠的靈竹。
在青華的地盤上,最常見的靈竹,卻也是世上最最柔韌有力的植物之一。
靈竹越長越高,抵住了圓球頂。
吉祥仰著頭,緊張地鼓勵那棵看起來異常柔弱的青竹長高些,再長高些。
靈竹被壓彎了,元寶甚至能聽到咯吱咯吱地,青竹和球壁角力的聲音。
有門!吉祥眼尖地發現原本圓不溜秋的圓球居然真的被這棵竹子頂得微微變了形。
吉祥恨不得撲上去啾那竹子兩口。
再用力頂穿它!吉祥緊握雙拳。
“不行呦。”
一個慵懶的聲音傳來。
“誰?”吉祥被嚇了一跳,環顧四周。
“裡面待得不舒服麼?倏忽。”圓球變形的地方又彈了回去,靈竹被壓得更彎了。
“你誰?”吉祥警惕地擺出(無意義也無效地)備戰姿勢。
一聲幽幽的嘆息像飄忽的風般滑到吉祥耳邊。
“這個東西,竟然也能困住你了。”
圓球緩緩降了下去,開始往前飄。
“誒誒?!去哪裡?龍瑗!”吉祥眼看離昏迷不醒的龍瑗越來越遠,連忙拳打腳踢,企圖停下來。
“我一直在找你。”那個聲音終於近了。
吉祥炸毛地回頭,卻在那瞬間軟了腳。
在盡頭,半臥在一張漆金軟塌上的,是一個吉祥生平見過的,最詭異的人。
那無疑是一張精緻到挑不出半分缺點的臉,和貴氣逼人的白澤,空靈出塵的青華不同,這張臉幾乎囊括了人們最溫柔的想象,最多情的願望,被那樣的眼眸看上
一眼,就彷彿感覺到皎潔的月光不偏不倚地照到了心裡最柔軟的地方。
然而那張臉有多美,臉以下的部位就有多可怖。
即便是有層層紗衣裹著,脖子以下□的部分都完全是青紫紅黃的膿腫和高高隆起的疤,有些地方的面板更是幹縮了起來,哪怕歲千年老嫗的面板,都比那裡要嫩一些。
吉祥努力不去看那寬大的衣袍下不合常理的臃腫,更不願意去想象那人的身體是什麼樣子,把視線放到那人身後牆壁上的古怪圖騰上,大聲問:“你誰?”
“你不知道我是誰?”那人笑了:“也對,你現在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又怎麼會知道我?”
說完,狀似可惜地輕嘆一口氣:“可惜你竟把自己削弱到這個地步,若是從前……這種東西你完全不會放在眼裡,現在竟要苦苦掙扎了。”
吉祥眨巴眨巴眼睛,有點困惑——他沒怎麼聽懂。
不過吉祥也不傻,直接跳過古怪的部分,很快又擺出一副謹慎的樣子:“我不認識你。你捉我來幹什麼?你有什麼陰謀?”
“可是我認識你呀。”那人一笑,當真是如沐春風——如果視線不往下移的話。“其實你也應該認識我的。我現在叫敖司。”
敖司。
敖。
吉祥瞪大眼睛。
“敖光太縱容你了,他不知道他究竟錯過了什麼。”敖司微微傾身,幾乎可以算作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