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立刻就咳嗽起來,無生便說道:“你等一下,我馬上就出來。”
許晃一邊咳一邊看著他提著剛剛送來的那甕酒走了進去,出來的時候手裡已經空了。“這是個酒窖?”
“不是,就是個儲藏室,放些雜物。”
無生合上門,拉起他的手往回走去。許晃又問:“現在不喝麼?”
“沒到時候。”
許晃心想這裡又有什麼名堂?“那是什麼酒?逢年過節才能喝麼?”
無生彷彿對他這十萬個為什麼有些無奈,“…不是。”
“那就是什麼陳年好酒了?連你這個酒鬼都捨不得喝。”
“誰是酒鬼了?”
“不知道是誰,三天兩頭的支使我往賀大叔家打水酒。”
無生哼了一聲,“那是我抬舉他們家。人類做的東西大部分都有毒,這酒倒是不錯。”
“嘿,照你這麼說,我做的飯也有毒了?”
一人一鬼正來回拌著嘴架,忽然就有一個綠熒熒的光球從廊外深藍色的天幕上划過去,直直的消失在了一排屋頂的後頭。許晃一下捉緊了無生的手,“那是什麼?!”
無生無聊的掃了一眼,攬過許晃的肩繼續往前走去。“那是狐仙燈。”
“狐仙燈?”
“就是你們俗稱的鬼火,其實就是磷火,這兒很常見了。因為構成磷火的是磷化氫,它燃點低,所以很容易就會燃燒起來,晚上看起來就像是藍色或是綠色的火焰,又因為它比空氣輕,有風吹過的時候就會隨著一起飄動…怎麼了?”喋喋不休的無教授忽然停了下來,因為他發覺懷裡的人正以一種看外星人的目光盯著自己。
“…沒什麼。”聽一隻鬼講解鬼火構成的科學依據,這感覺還真是有夠…微妙。
“我說,”無生低頭瞥他一眼,“在我跟前別戴眼鏡。”
“為什麼?”許晃習慣的推了推鼻樑上厚重的酒瓶底,“你不是也說我長得嚇人麼?”
“我又不是人。”
許晃噗哧一笑,“說的也是。”
無生又瞥他一眼,“不過你長得這麼嚇人,又不好吃,也就大爺我不嫌棄你罷了。”
“嘁。”許晃拍開肩上那隻又趁機亂揩油的爪子,“那我是不是還得感激涕零啊?”
“不用。以身相許就行了。”
“死開!”
“我早死了。”
“那再死一回!”
第二天,無生又給許晃派了個新任務:買書。用他的話來說就是,現在填飽了肚子,開始需要精神上的食糧了。許晃知道老宅裡有個很大的書庫,裡面的規模是極可觀的,就反駁他怎麼不看現成的,結果人家回說,知不知道什麼叫與時俱進啊?要他買,自然是要當代的書,那些老書人家早都倒背如流了。
於是乎,許晃再一次被踢出了大門。他站在大路上想了想,這事還是得找村長。先不說他連這小村子裡有沒有賣書的都不知道,他老媽給的生活費可是還沒打過來呢,他現在身上一分錢沒有,就算有,拿什麼去買?還是先問問村長手裡有沒有什麼舊書舊報,能拿回去搪塞幾天再說。
打定了主意,他熟門熟路的找上門去,不料這一回又不巧,屋裡有人先到了。
“…這可是好事啊,村長您就不能再考慮考慮?”一個穿著花襯衫梳著背頭的男人似乎正在努力的向村長遊說著什麼,即使是背對著許晃,對方脖子上掛的那串粗大的金鍊子也讓他覺得十分扎眼。
哪兒來的鑽石王老五?許晃心裡想著,就聽村長很不耐煩的回絕了他,“沒啥子考慮的,你回去吧!”這時老村長也看見了他,忙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趕緊撇下那男的走過來,“哎,昨兒聽柱兒說你來了,怎麼也不吱一聲就回去啦?有啥子事兒找俺老漢?”
許晃看看那男人,對方似乎也沒有要走的意思,只掛著一臉油滑的笑立在原地,看樣子應該是有四十歲上下了,下巴上還留了些胡碴,加上那刀刻般的幾道皺紋,倒很有些飽經風霜的味道,只是一雙眼老是賊溜溜的圍著許晃打轉,露骨的目光像是在從上到下舔過他全身一般。
不想和這人扯上任何關係,許晃努力忽視掉那令人作嘔的視線,簡單把來意跟村長說了一下,對方很痛快的答應了,“回頭俺去和小學的魏先生說說,他那裡應該有些舊書。”
沒想到這麼個小山溝裡還有小學,許晃起先驚訝了一下,不過馬上又覺得自己少見多怪,太低看人家了,不過是一所小學罷了,有什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