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車門被大力的拉開,奶黃髮出一聲尖叫,從趙船腳邊跳開,哆嗦的跑到一邊,趙船驚恐的看著被拉開的空隙。
“趙船……”
顧項城俯身探入,他上身赤…裸,健壯的身體在陽光下展露無遺,完美的線條伴隨著他的彎腰起伏,他下半身,穿著一條不合身的長褲,短小的褲腳上還沾染著血跡。
顧項城的膚色極白,就像是極地裡的冰雪,或者說,他整個人都像是被冰雕而成一般,在這烈日下,彷彿都快要融化成水。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趙船,趙船也呆呆的看著他,兩人默默對視,最後還是奶黃比較識相,喵嗚了一聲,從兩人之間的縫隙裡鑽了出來。
趙船記得在前些日子,顧項城的膚色似乎還不是這樣,他呆呆的看著處在陽光下的男人,此刻的心裡反倒沒有害怕了,而是想,他會不會融化?
顧項城又喊了聲,見趙船依舊沒有反應,他皺眉,伸手拉住了趙船的胳膊,趙船低叫了一聲,“好冷!”
顧項城把他拉下了車,便鬆開了手,冷淡的看著他,趙船揉了揉胳膊,有些膽怯的看向他。
顧項城大概是不理解為什麼趙船會那麼的害怕自己,在他的記憶裡,那個青澀的趙船總是跟在自己的身後,自己走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
是個被人欺負了也不會說出來,明明膽子那麼小,卻還是要守在自己身邊的人。
那個時候的趙船就像是軟軟暖暖的松鼠,膽小敏感卻對自己那麼好。
他掃了一眼,眼前哆哆嗦嗦的男人,“你怎麼會在車上?”
趙船看到不遠處那個被扒了褲子倒在血泊裡的男人,嚥了咽,不願回答,便問道:“剛才的事,你不和我說嗎?”
顧項城沒想到趙船還會反問自己,頓了頓道:“我只是給他們一個警告。”
趙船看著顧項城的眼神,心裡有些害怕,卻還是忍不住問:“你不知道…我會在車上的原因?”
“什麼原因?難道你也被判了死刑?”顧項城沒再看他,而是看向另外一頭的路盡,炙熱的陽光烘烤著地面,熱氣被升騰,那條路彷彿是地獄的通道,顧項城勾起唇角,“只有被判了死刑的人才會被送到那裡。”
他轉過頭,居高臨下的看著眼前這個面色慘白的男人,“趙船,你是要死了嗎?”
……
顧項城似乎什麼都不記得了。
他看著男人坦然的眼眉,與眼裡熠熠閃光的神智,這是一個理智聰明的男人,就像是高中時的那樣,永遠都是最優秀的顧項城。
那麼,他是恢復了記憶,卻又把趙船將其撿回家這段記憶給忘記了嗎。
在發覺顧項城把那段給忘記了後,趙船悄悄的鬆了口氣,他下意識的撫摸著小腹,可心裡卻不知不覺有些淡淡的失落。
顧項城把他的表情盡收眼底,“帶上你的貓,和我走吧,我……送你回家。”
趙船無聲的搖頭,“他們知道我住在哪裡的。”
趙船心裡有些疑惑,特別是在聽了顧項城的話後,如果那些人真的不懷好意,可又為什麼要勸解自己後,才帶自己上路,明明可以直接帶走的。
可……當這個想法一閃而過,他就立刻想到,那個叫做錢塞的男人說的話。
他們大概只是希望這個孩子能夠安全。
趙船撫著腹部,默默的想。
片刻的沉默後,顧項城大概是不耐煩了,他抿嘴,看著眼前這個就像只小雛鳥的趙船,又掃了一眼他腳邊的大黃貓,冷著臉道:“你和我一起吧。”
趙船驚訝的看著他,顧項城吸了口氣,沉聲,“你是趙船,所以我不能讓你死。”
就像趙船的少年時只看的到顧項城一般。
趙船……這個名字,幾乎也充斥了顧項城的整個少年時光。
年幼的時候,顧項城便知道自己與其他人是不同的,他的早熟,正如他所受到的教育一般,嚴苛且不可反抗。
顧項城的母親在生下他之後就離開了人世,顧常司令不會養育孩子,硬是用軍中的規矩來教導顧項城。
嚴苛無情的軍規用在了這個年幼的孩子身上,從小至大,顧項城的人生都是緊繃的,不容他有一絲透氣。
可……趙船的出現讓他找到了一條小縫隙。
就像是時刻活在水中的人,終於找到了可以浮上水面,呼吸休息的東西。
顧項城看著趙船,他們已經很多年未曾見面了,他在他的臉上找尋到了時光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