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風卻吹得他很難受。
家裡還如他們走的時候一樣,奶奶靠在床上,身邊放著嬸子剛端來的飯。
奶奶吃的很少,也只是吃點米粥,吃點軟糯的東西,她的牙齒早就掉光了。可是她的頭髮還有一半是黑色的。
“媽。”三叔站在裡帛前望著黑乎乎的屋裡,小聲的喊了一聲。
奶奶抬臉看了她一眼,三叔看不清奶奶的眼睛,只覺得她的臉一瞬間變得可怕起來,眼睛甚至在黑暗中會發光一樣,讓他覺得非常驚恐。
“老三,怎麼站在門口不進去。”就在他想拔腿就跑的時候,大伯走了過來,“不是送秦樺走麼,怎麼又回來了,不回去了麼?”大伯問道。
三叔搖搖頭,死死的盯著自己母親的臉。大約是眼睛適應了黑暗,他看到了她嘴角古怪的笑意。
“大,大哥,你出來一下,我有事要跟你說。”三叔推著大伯就往外走,大伯不明所以的被推著走,覺得老三的手幾乎要將它的胳膊給掐疼了。
“到底怎麼了?有什麼話不能在屋裡說。”
將人拉到離奶奶臥室最遠的一間屋子,三叔才嚥了口口水。
“大哥,最先回來的是你們吧,這幾年我家只在過年才回來,你們呢?”
“我們也是啊,生意忙,只有過年有時間。”
“老四回來的比我們還晚,我知道他不可能回來看媽。那你說,媽從來不走出這院子一步,她吃飯怎麼解決的?家裡的東西是不是你們回來之後才買的?”
大伯點點頭:“是,廚房是你大嫂收拾的,很髒,鍋裡的東西都放壞了。肯定是咱二叔幫忙送飯的,他們離這麼近。這旁邊又都是親戚,等過了初一,親戚都挨個走一下。要是媽願意,我就讓她跟我們一起住了,現在這樣,好像我們不孝一樣。”
“是這樣麼?”三叔有些不信,有什麼地方說不通,可是他又不知道哪裡不對勁。
“你在擔心什麼,咱媽還好好的,你都看到了,別想不吉利的東西。”大伯拍了拍三叔的肩膀,就走了。
三叔坐在屋子裡,莫名覺得很冷,明明該安心的,可是為什麼越來越擔心了。
秦樺站在院子裡沒進去,三叔匆匆忙忙的回來,聽他的口氣,好像是奶奶有什麼不對勁。他也覺得奶奶不對勁,可是他不想管不想問。
人要是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這種袖手旁觀的心情讓給秦樺很無力,可是就算知道了又怎麼樣。他也什麼都做不到,他又不是華,他又不是華那樣萬能的。
這次三叔載著他回去的路上,兩人一句話也沒說,三叔的臉色非常凝重。
快到姥姥家附近的時候,三叔突然說了一句:“以後能不回來就別回來了。”
“為什麼。”秦樺有些不解。
“沒什麼,你過了年什麼時候走?”
“不知道,可能初四初五左右。”
“恩,別忘了打電話。”
兩村子離得有些距離,一個在集市極東,一個在極西。
秦樺回來,姥姥自然是非常高興。
“你奶身體不好?現在怎麼樣了?”姥姥邊拉著他進屋邊問。
“已經沒事了。”
“最後一次見她,還是在你爺爺的喪事上。聽說她現在跟很多親戚都斷了聯絡,你姑二姑奶三姑奶死的時候,她連露個臉都沒有。你爺爺死的時候,你二姑奶三姑奶可都去了。”姥姥一邊說著,一邊對秦樺奶奶表示了非常不滿。
“是麼,不知道。”
“我上次碰到你二爺,問起你奶奶,他居然說不知道,離這麼近怎麼可能不知道。難道是吵架了麼,你奶那性格,跟誰都合不來,偏偏還長命。”
聽姥姥說完,秦樺嘆了口氣,那裡一定有古怪,可是就算他去了又能做什麼。
在姥姥家安穩的過了三十,三十守夜,外面全都是噼裡啪啦的鞭炮聲。姥姥在門前焚了香,半人高的香足足燒了大半夜。
初一那天天格外好,秦樺坐在門前靠在牆上曬太陽,眼睛不過剛閉上,人就睡著了。依舊好似夢到了什麼。
“主人你一定要走麼,你走了這裡怎麼辦?”
“關掉吧,丟了也行。”
“你還是這樣,想什麼就做什麼。這樣活著有什麼不好,變成普通人你就什麼都做不到了,沒有力量,不能做任何想做的事。”
“那又如何,總比被囚禁在這裡好,只要能離開這裡,就算變成普通人又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