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也沒有說,可他就是知道——他生氣了。而且氣得不輕。
他抱著兔角魚,駭得一動也不敢動。
隔天,仙君府就再也看不到那隻兔角魚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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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玉凝走的時候,孤身一人,他幾乎是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脖子上掛著的淚滴狀法寶——給予他這個的人仍舊不見影子。
或許今後都見不到了吧,從今以後他會去往什麼地方,會經歷些什麼事,寒玉凝自己都不知道。
然而總有一天,他還會回來,還會回到這渝州城……然後親手,殺了寒士齊,毀了寒家。十歲那年被帶到寒家,寒玉凝就已經在心底暗自發下這誓言。
這是他的心魔,不達成此願,他永遠也不可能飛昇。
然後那之後,那之後,或許他還可以再見寧璃一面,將這件法寶物歸原主。寒玉凝只是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執意於跟寧璃見面。
寒玉凝憑著一口氣走出了渝州城,他從前未曾獨自走過這樣遠的路。然而他心中只覺得輕鬆,這是他七年來心心念念想著的,如今終於實現。
他已經築基,對於食慾愈加淡漠,十天半個月不吃東西也毫無干係,然而他除了脖子上掛著的淚滴吊墜以及母親的遺物,並無其餘什麼法寶,腳程自然也就慢了下來。
渝州城外是一片荒郊,由於法寶的緣故,他的修為在外人看來只有煉氣期,寒玉凝不止一次遇見築基期的散修盯上他,對他出手,大約是想要殺人劫財。除了第一次他受了些驚嚇,其餘時候寒玉凝都反手將對方殺了,一路走來收穫了好幾個幹坤袋。
散修的身家大多不豐厚,寒玉凝是後來才知道的,他在其中並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但也收穫了一小筆下品靈石。
他現在也是一個散修,走出渝州城,天大地大,他什麼也不是。
寒玉凝現在才知道自己從前有多麼孤陋寡聞,他從前總以為寒家就是整個天地,他被束縛在其間,以為一生都難以掙脫。他出來了才知道外面的天地有多寬廣,築基期修士遍地都是,結丹期修士他也時不時能遇到。
千年來沒有一個修士飛昇成功,鳳毛麟角的元嬰修士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者。
寒玉凝在外頭走了好幾個月,他一直走的是山林間的路,只有偶爾受了傷或是丹藥用完了,才會進一次城,用身上的意外之財購買丹藥,他最常買的就是辟穀丹,有了它他就不用再吃東西。
後來寒玉凝走了許久,他才發現自己前行的方向,竟然是青茗山。
青茗山,至寶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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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玉凝知道了自己前行的方向,卻也沒有折返回去,因他並無別的去處,他便心想,走到哪裡便是哪裡罷。入至寶宗的山門是不可能的了,特殊的體質對他仍是十分危險,那是他極力想隱藏的秘密,他無時無刻不膽戰心驚著,隨時怕被人發現。
那日他正走在山林間,一股前所未有的強大威壓突然襲來,寒玉凝吃了一驚,那似乎是結丹修士散發出的威壓。他一時以為這位結丹修士是要對付他,他遊歷這麼久,從未與結丹修士交過手,他才築基初期,難免心驚,臉色大變。
然而並不是。
須臾,前方一個人影跌跌撞撞狼狽不堪的跑過來,是個煉氣大圓滿的女子,寒玉凝瞬間明白過來,恐怕那位結丹修士追殺的人正是這位女子,兩人應是結下了什麼仇怨。寒玉凝不欲惹事,放下心來的同時便準備避開。
正在這時那位女子抬起頭來,寒玉凝看見她的臉,心神大亂,比之前尤甚。
那人竟是應該早已抵達青茗山的寒玉琪。
寒玉琪此時也看見了寒玉凝,她下意識的張口,似乎是想要呼救,卻不知為何生生忍不住了。她能忍住,寒玉凝卻忍不住,他此時已將寒玉琪當做自己的妹妹看待,根本做不到袖手旁觀。
寒玉凝上前,一把拉住了寒玉琪。這時候說什麼都是多餘,兩個人手拉手,只顧著逃命。他們都知道一旦被追上,就絕對沒有活命的機會了。他們絕對不是結丹期修士的對手。
短短片刻寒玉凝的心情幾經起伏,大起大落,他的臉色煞白,步履卻邁得很穩,只有微微顫抖的手才洩露了一絲他的緊張。寒玉琪原本以為自己已經走到絕境,必死無疑,沒想到卻遇見了寒玉凝。此時看著寒玉凝穩重的側臉,她的心彷彿也奇異的跟著安定了不少。
“七哥——”寒玉琪在奔跑中喊他,她想問他為什麼在這裡,還有其餘許多想問的,寒玉凝卻說:“不要說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