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一定有那裡不對勁。”單手撐著額頭,眼簾微垂,長長的睫毛覆蓋下來,在眼瞼處投下一片青黑的陰影。
“十八歲的柔韌度絕對不會這樣……”即使算上個體差異也不對勁,雷歐力的柔韌度比之前也差了簡直不止一個段數。
長長的黑髮披散下來,在陽光下閃著緞子般的光澤,淡色的唇輕抿著,男人的眼裡一片暗沉。
這種情況簡直就像——
簡直就像是在——衰老。
怎麼可能。
他才十八歲。
“少爺——”戴著無框眼鏡的中年男人立在門口,手裡的紙張摞得有半人高。他走進伊爾迷身前,將手中的資料遞了過去,“您之前吩咐的……所有資料。”
一夜老去是什麼感覺?
當某天站起身子,拿起鏡子你已滿頭白髮。
鏡子裡的那個人是誰?
滿臉皺紋,眼袋松垂,眼窩深陷,嘴角達拉的下垂著。
我不知道他是誰,但他一定不是我。你如此想。但手卻是止不住的顫抖。
一隻手按下了桌面上的鏡子。
啪嗒一聲輕響,鏡子裡那張衰老的臉孔仿若夢境一場。
你動作遲緩的回過頭,呆呆地看著你年輕的伴侶。
他那張總是冷淡的臉上是難得的笑容,略帶著些安撫的意味。
他的額頭光潔飽滿,他的臉孔精緻美麗,他一頭漆黑的長髮利落的束在腦後。
你從他那雙美麗的眼睛裡看到了自己的臉,那樣蒼老的面容是連自己都嫌惡的。
你知道這一切就這麼發生了,雖然你是這樣的不敢相信。
你好希望此時睜開眼睛,然後發現現在的一切都不過是噩夢一場。
然後,現實卻如此慘烈。
他伸出手來輕輕地抱著你,面色平靜如水,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
你伸手回抱他,在他的肩膀上的那隻屬於你的滿是皺紋的手無比清晰地提醒著你眼前的這一切。
你像中午無法忍受般狠狠地推開了他。
你一步一步地後退著。
怎能忍受?
怎能假裝好像什麼都沒發生?
怎麼可以?
連你自己都無法面對這樣的自己。
這個人,怎麼能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
你曾經無數次想過你們的未來,這些東西你從未告訴過任何人,包括眼前這個性格惡劣的男人。
你想過你們的未來——
伊爾迷揍敵客,這樣一個男人,他的職業決定了會在數十年以後的某一天死去成為可能,而那時候,你甚至可能連他的屍體都找不到。
你也想過,總有一天你會白髮蒼蒼,如果那時候這個男人還能活著,那無疑是你們之間最好的結局。
但世界總是如此,在你猝不及防的剎那給予致命一擊。
你一把推開伊爾迷,夏日的陽光耀目得刺眼。
他沒有阻攔你,只是默默地跟在你的身後。
盛夏,樹上的蟬竭斯底裡的叫著。
如果。
只是如果。
如果不曾認識這個男人或許,此時不會這麼的——不甘心吧。
真是、不甘心啊!
你曾以為,你可以這樣理所當然的霸佔這個男人剩下人生中的所有時間。
你曾以為,你會永遠對這個人好,會永遠留在他身邊。
你曾以為,日子會如白水一般從指間流過,當所有的激情與期待褪去以後你們會和這世界上千千萬萬的普通戀人一般整天吵架相互抱怨。
但事實是——你連和他吵架的機會也沒有了。
因為,你終於決定放棄了。
放棄你已經獲得的、擁有的——有關這個男人的一切。
確切的說,是將他——不、將你自己從他的生命中徹底抹去。
還是,不甘心啊!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不這樣。
你咬著牙齒,眼眶睜得生疼。
如果不是事實是這麼的讓人難以接受。
你一定不會放手。
但這一切都只是如果。
世界上,哪有那麼多的如果。
終於到了,你仰著頭看著揍敵客家這七扇著名的門。
你突然想起來你推不開它。
男人安靜的站在你的身後,他的手放在你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