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酒窖裡又斷斷續續若有若無地傳出道林被“折磨”的痛呼來……
克里斯汀回到宿舍,小聲地爬回床上,越想越覺得不能對格雷勳爵的“悲慘遭遇”視而不見:勳爵對自己那樣好,自己得報答他!勳爵不應當被這樣對待!可是、可是她該怎麼做呢?
克里斯汀思來想去,對付魔鬼,果然還是要藉助神的力量,她該去教堂尋求幫助,神父或許能給她一些如何驅除魔鬼的指點!
雖然當事人道林根本不知道這樣一個誤會。
克里斯汀也仍在想辦法要給道林驅魔,可不敢輕舉妄動,怕提前驚動了魔鬼。
到了七月,道林聽說索爾弗利諾戰役雙方死亡都極其慘重,戰爭漸漸到了尾聲,等到12日,拿破崙三世簽署了停火協議,道林徹底放心,覺得這時候去戰地附近應該沒什麼危險了,思考一番,決定不放棄這個積攢功德的好機會,也前往去看看有沒有可以幫忙的地方。
真到了目的地附近,道林才知道自己把戰爭想的有多麼天真,城鎮擁擠不堪,教堂、修道院、警察局甚至學校都被徵用做臨時醫院,街道和院子裡也到處是直起來的木棚子或者撐起的幾塊布,好讓傷員有個休息避避日頭的地方,許多人家也開放了家門,提供住處,道林頓時臉紅自己帶的那點物資,根本是杯水車薪,簡直像是來添亂的,疲憊的政府後勤官員的助理接見了他,因為沒時間,只簡單地感謝一下。
遍地都是受傷計程車兵,每走一步,都可以聽到扭曲慘痛的叫聲,地震那次道林以為自己已經見到了人間地獄,可這回有過之而無不及,殘肢斷腿的人們哭著說不想死,或者又有剛剛失去靈魂的軀體,努力睜大的雙眼已經失去了神采,猙獰的臉依然可以看出他對死亡的命運的不甘心,這個士兵看上去還那麼年輕,可能只有二十歲,人生才剛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很快,道林聽說了一個耳熟的名字——亨利·杜南。在兩年前的地震好心救了埃裡克的瑞士銀行家,他這回也恰巧經過這裡,看到屍橫遍野的戰場,又動了惻隱之心,十分有經驗地又阻止了一支平民隊伍,在屍山屍海里搶救傷患,給受傷計程車兵們進行簡單的醫護,當然,這回他也自己出錢了。
道林拜訪這位老朋友,想著或許可以加入他的救援隊幫點忙。杜南先生看到道林有些吃驚,但很快就感動地和道林說起話來,能有個認識的人在身邊傾訴下痛苦實在是……他幾乎是哽咽著同道林說:“好些士兵本來是不需要死的,可是醫療進行的不夠及時,明明只要進行簡單的醫療……那些青年不該這樣輕易的失去生命啊……”
道林認識杜南先生也有一年半了,幾次接觸,知曉這位先生是個真正的聖人,不禁欽佩慚愧,他們也沒閒暇敘舊閒聊。道林發現和自己一樣從外地來的好心人也不少,有從義大利各地奔赴此處的醫生,還有從法國,瑞士,英國等更多地方來的。
因為語言不通,醫生的治療有點困難,道林發現可以用得到自己的地方了,他會英語法語德語義大利語,看來勾搭過各國姑娘除了多點戀愛經驗也還是有別的好處的,於是給醫生們充當翻譯,和病人們之間進行交流。被真誠的感謝,叫道林深受鼓舞。
埃裡克其實一直都不太明白道林這樣積極的做好事是為什麼,但看看道林很高興的模樣,猜想或許道林就是為了高興吧,這比在家睡懶覺還是好些的,所以也一直默默支援著道林。
而且杜南先生也算是他的恩人,出點力氣幫忙不算什麼,埃裡克瞭解過醫學,會簡單的醫療,且遊歷各國的經歷使他也精通各種語言,一個人就可擔任起半個醫生自帶翻譯的角色來。
戰地醫院新送來一批傷患,似乎是義大利這邊的軍人,軍服稍有不同,穿緋紅色制服系紅色領巾,“醫生,這邊有病人需要治療!”
埃裡克走過去,梭巡一眼,是個四十歲上下的男人,兩鬢斑白,身材矯健,精神矍鑠,手臂受了點傷,目測並不十分嚴重,身邊還圍了幾個神情緊張的年輕軍人,這個病患顯然是個軍官。埃裡克上前檢查,問:“名字?”
“朱塞佩·加里波第。2”
“你行不行啊,真的是醫生嗎?為什麼戴著面具?”一個身材異常魁梧猶如黑熊般的高大男人不信任的粗聲粗氣地問。
埃裡克剛抬起眼皮,另個深棕色頭髮的男人皺了皺眉,這男人看上去並沒說話的男人高大,但是也算健壯,身材頎長,他不作聲地橫了身體是自己兩倍多的黑熊男人一眼,後者立即跟鵪鶉似的嚇得縮了縮脖子噤聲不言。
“埃裡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