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禰的痛苦我們從小都懂,我們也覺得狠痛。”她啞著嗓子,淚流滿面,我已經分不清楚竄出她喉中的是人語,亦或狼嚎。
“你又是誰?小女孩?”黑影疑惑了,頷了頷首,停下爪子注視著她。
“我狠恨禰,在這個世界上我曾經最恨禰。”達瓦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渾身顫抖著,一隻狼眼發出異樣的光芒,“但我後來才知道,禰跟我都一樣,我們都只是在找一個可以回去的地方。”
“……你們,都有我族的眼。”狼主的聲音冷峻,但可以聽得出情感上些許的動搖。
“……今天,我們特地為送你們重逢而來。”黑瞎子虛弱地支起半個身子,達瓦趕緊去扶他,兩個都擁有狼眼的人,雙雙半跪在巨大的黑影跟前。
“千百年來,人類屠殺我們,在我們死後,更用了卑鄙的法術封住我族的靈魂,讓他們能一逞私慾,你們既是人類,又有狼的魂,到底屬於哪一邊?”狼主質問著,血紅的眼如地獄業火,燃燒。
“……我們從不屬於誰,曾經我以為自己是喪家之犬,”黑瞎子咳了一大口血,喃喃自語似地說著,“但我一直覺得,找到自己的歸屬的話,是人是狼都無所謂;我和【你】相處了三十幾年,從對彼此的恨轉為命運共同體的坦然,現在封住你的眼睛已經不存在,你自由了。”
語畢,我見到一頭狼型的影子由他頭頂浮出,抖抖渾身剛硬的毛,伸展著筋骨,往狼主的方向跑去,而黑瞎子失去狼魂的支撐,再度倒了下去,達瓦一下子緊張了,立馬去探他的鼻息。
此時,阿四掩著受傷的臉站了起來,抓起地上的普巴杵意圖往達瓦後背刺去,我還沒來的急出聲提醒,嘉措陡然張開眼向前,拼了命地搶下他手中的兇器,將阿四拉下祭臺,黑霧化成的狼查覺人類生氣,撲了過去,嘉措本來肩膀就有傷,禁不起拉扯,碰地一聲,和阿四一起被推落石階。
胖子和潘子一聽到這聲響,也顧不得自己會不會被襲擊,睜圓大眼,往石階下去救人,達瓦焦急地看著狼主,黑瞎子的身體軟得像一團爛泥,而狼主無視這陣騷動,重新迴歸的狼魂親暱地在它身邊磨蹭著,四周的狼嚎聲更劇烈,不知為歸來的血族感到歡欣,抑或悲嘆著闊別數載的命運。
“………屬於我們的草原,已經回不去了,適者生存,這是上天的定律。”狼主低沉地說,“我族曾與那些騎馬驅狗的牧人共享草原,等到有朝一日,當人類發現草原沒了狼,迎接他們的就是另一種毀滅的開始……自食惡果的那天,我相信在不久的將來……至於你,小姑娘,總要留隻眼,繼續看這個世間人類的醜行,來維持我族賴以為生的怨恨。”語畢,祂吐出一口黑霧,環繞著達瓦,她隨即趴在黑瞎子身上,不省人事地昏了過去;“或許哪一天,?的眼睛可以改變我對部份人類的觀感。”
“現在,只剩下你了?”黑影轉過頭注視著我,由棲身的山壁跺了過來。
我輕輕將老癢放下來,站起了身,正視那頭由群狼的怨恨彙集而成的巨獸。
祂像一隻黑豹踏雪而來,無聲無息。
黑暗中,兩隻血紅的眸子盯著我,我無法動彈。
然後,祂緩緩張開大口,雪白的長牙,混著腥臭的氣息與威嚇的低吼,噴在我的臉上。
忽然,悶油瓶一個閃身,不知道從哪裡翻了出來,架起了刀,橫在我與狼主中間,將我擋在身後。
“我見過你,你也為了長生而來?”狼主見半途殺出的程咬金,聲音卻沒有半點起伏,令聞者生畏。
“不是長生,為真正的存在。”我應了和夢中一樣的答案,果然對方以一聲輕蔑的鼻息回報。
“我說過喚醒我必須付出代價,你必須成為新的契約者,必須許願,必須給我一個永生不滅的靈魂。”祂盯了盯我和張起靈,再看看了老癢。
“居然還有得挑呢,就由你來替我挑個祭品吧,人類。”狼主巨口咧成嘲諷的形狀,用大人看孩子挑處罰方式的眼神瞧我。
“我相信你的決定。”張起靈將我的手捏得更緊,低聲的說;我望著他,再轉頭看祭臺上幾乎成為一座銅像的老癢,此刻心境卻異常澄明。
“現在,告訴我你的選擇!”狼主大吼,轟然如雷鳴。
“……麒麟……祭品是,張起靈身上的麒麟。”我額邊沁出一滴冷汗,“麒麟的魂魄一走,張起靈從此也是會老會死的正常人了,我以麒麟獻祭,要解子揚能夠保留他現在的肉身,並以一個人類的型態死去,到他老死為止。”
我抬抬眉毛,非常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