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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我沒想到會這麼快看到老癢。

他比幾天前我見他時更憔悴,一副快要倒下來的樣子,王盟還偷偷附耳問我,要不要送他去醫院打營養針。

他只是緊緊掐著我的手,用慘白的嘴唇說,救他。

我連絡了熟識的葉醫生,整個杭州都知道千萬惹不得的葉醫生;又開著車跟著老癢在城裡拐了拐,最後停在一間藏身於辦公大樓中的旅社前,坐電梯上了五樓。

果然我在那裡見到了黑瞎子。

他看起來狠慘,似乎是受了狠重的傷,半倚在床上抽著煙,上身一大片紗布滲著血;老癢說他大概中了三槍,被刀子砍的不知道怎麼算,在長沙時初步找醫生把彈頭取出,不料隔天醫生就被阿四的人馬殺了,兩人逃到了杭州,現在傷口感染,也沒有止痛藥,黑瞎子正發著高燒。

他看到我跟悶油瓶一同進來,居然還舉起手說了聲嗨,額上滴落的冷汗與咬緊的牙關顯示他正承受的痛苦,像是一頭負傷瀕死的野獸,卻頑強的為了什麼原因,撐著不肯倒下。

葉醫生將嗎啡打入他的身體,搖搖頭。

他說,我們現在能作的只有等。

一連兩劑嗎啡居然沒讓他倒下,這頭怪物抽完了一包煙,伸手就要拿第二包,老癢終於忍不住,伸手製了制,“你別再抽了。”

“讓我跟吳邪講話,其他人出去。”黑瞎子一把拉住老癢的手,狠緊狠緊的握住,然後再放開。

“……知道了。”老癢狠順從,出房門前拉起窗簾,關掉所有的燈。

悶油瓶看了看也沒說什麼,跟著退出房門。

終於房內只剩下一片漆黑,跟黑瞎子。

“……怎麼你並不驚訝嘛?”他點菸,黑暗中只看見菸頭火星燃燒的痕跡。

具體來說我對黑瞎子跟老癢湊在一起還是有點錯愕,但其實,我早該想到他跟黑瞎子一起的。

在沙漠的那次,某天早晨大家用溼毛巾作簡單盥洗時,黑瞎子在我旁邊脫下上衣,赤裸的上半身,整個上背部紋滿exist五個大字,肩胛骨兩側一對鮮活的羽翼就像要飛起來一樣。

他注意到我在看他的刺青,轉頭過來?給我一個曖昧的笑容,我在那時候應該就要看出來的,exist的字型跟“老癢”的明信片署名,字跡一模一樣。

“…驚訝什麼?…你跟子揚……還是exist?”

“都是。”他的語氣還是那樣漫不在乎,吐出一口煙,說,“吳邪,我快要死了,如果我走了,好好照顧exist。”

“在我的地頭上,不會隨便讓你說死就死!”我狠想揪住他領子罵,但他上半身只有紗布。

又一個自私的男人。

老是要別人好好活著,自己卻像個白痴一樣為人擋刀擋槍,你跟張起靈都一樣。

他孃的,完全沒考慮到別人是不是願意接受你們的捨命,你他孃的混帳。

我不會容許這種事發生第二遍了。

“把所有的事情跟我講!”我循著那點火光衝到他前方,他一手叼著煙,一手緩緩摘下墨鏡。

“你知道我為什麼叫黑瞎子嗎?”

他慢慢睜開了眼,黑暗中一對眸子,居然像狼一樣,發出暗紅色的光。

“陳皮阿四是我爸爸。”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著,顯然沒有之前那種輕佻,一種茫然而絕望的感覺,?漫在空氣裡面。

“這是狼眼,我五歲的時候,就被挖出我媽媽給我的眼睛,換上這對狼眼。”他繼續說著,語氣不疾不徐,“我是他十幾個私生子其中一個,你知道狼眼下地好用得狠,他不知道從哪弄來了這對邪門招子,為了在我視神經還沒發育完成之前就裝上,還砍了拚命阻止的媽媽。狼眼看得見另一個世界的東西,所以從我五歲開始,我看到的就是血跟屍體,還有全身是血的媽媽。”他又吸了一口煙,長長一口,我只覺得腦子一片混沌,可能快要吐了。

“後來他把我送到了北派學手藝,順便當間諜用,要我加入裘德考的公司,然後我在美國遇到exist,事情大概就是這樣了。我從他那裡聽說了吳邪你狠多的事情,聽你跟“子揚”小時後的故事,後來我要去蛇沼時還告訴他我終於要見到你了呢……如果我走了,你要他別想不開。”

“我說過你不會死。”我努力壓抑著這種想吐的感覺,用力地拍了一下牆壁。

“……啞巴張他…他還有救,不過要快,就要來不及了。”他說完緩緩閉上眼睛,煙也熄了,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