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這樣厲害。
花滿樓穿了一件淡黃薄衫,風華俊雅,走在這懸崖山間,頗有幾分仙風道骨。
他依然是那麼儒雅親近,雖然消瘦,神情卻沒有半分焦慮幽怨,更沒有氣恨冷淡,極其自然的,他就這麼出現了。同他上次與唐無相見,幾乎沒有半分不同。
徐不餓張開了嘴巴。
他更吃驚。
花滿樓過了鐵索橋,沿著古道輕輕走來。
他離著他們幾人,已經很近。
他停了下來。
他知道,有個人正在他的面前。
一個他現在本不想見的人。
陸小鳳的心,忽然急速的跳動起來。
他的心已經很少這樣波瀾起伏,說不清是久別重逢的喜悅,恨別再續的凌亂,還是物是人非的悲切。
這個時候,他無暇多想,更不能深思。
花滿樓不再走。
他停下來。
天禽老人忽然道:“你來了。”
花滿樓道:“你在等我?”
天禽老人道:“想不到你來之前,已經有人比你先到。”
花滿樓道:“或許我們並不是為了同一件事而來。”
他並沒有看陸小鳳。
即便他看不見,他也沒有特地向前望上陸小鳳一眼。
陸小鳳雖也看不見他,但他已經能感覺到他的神情容貌,他面向著他,就好像依然在望著他的臉。
天禽老人道:“你不想見他?”
花滿樓頓了頓。
唐無和徐不餓都在聽著他的回答。
花滿樓臉上帶著淡淡的笑。
他道:“不想。”
天禽老人道:“為什麼?”
花滿樓道:“我們已經不再是朋友。”
唐無和徐不餓愣住了。
他們雖也知道,但這句話從花滿樓的嘴裡說了出來卻依然讓他們有些訝異。
天禽老人笑了。
他忽然道:“花七公子實在是太聰明。”
花滿樓道:“聰明抵不過事實。”
他身旁帶著一把劍。
天禽老人道:“你來找我做什麼?”
花滿樓道:“我來找一樣東西。”
天禽老人道:“什麼東西?”
花滿樓道:“玉佛珠。”
所有人都愣住了。
唐無、徐不餓。
陸小鳳依然在望著花滿樓。
他看不見,但他在聽他的每一句話。
天禽老人道:“我身上怎麼會有這件東西?”
花滿樓道:“若不是老實和尚,我的確想不到前輩身上還有這件東西。”
天禽老人道:“即便我有,你又有什麼把握能讓我給你。”
花滿樓道:“我從來沒有什麼把握。但不試試看,又怎麼知道有些事是不可能的。”
天禽老人看著他。
花滿樓似乎從來沒有變過。
他說什麼樣的話,都讓人覺得清和舒心,從不讓人有半點不快。即便他此刻這樣說,天禽老人都覺得他說的並沒有錯。
花滿樓道:“但今日,我便知道我來錯了。”
他忽然舉起劍。
陸小鳳笑了起來。
劍鋒是對著他的。
他笑道:“想不到我們還會再見。”
他這笑,唐無猜不透。
他從未真正瞭解過陸小鳳。
花滿樓道:“有時候,再見說不定是死別。”
陸小鳳道:“能再見你,死別又如何?”
他們不再說話。
又彷彿他們已經說了無數的話。
花滿樓忽然嘆口氣。
這是一聲極輕的嘆息。
但卻是從心裡的最深處流露出的嘆息。
只這一聲,陸小鳳就像被戳破了心臟,漏了氣。
他道:“我從未怪你。只是不願再見。”
陸小鳳向前走了幾步,幾乎要碰到他的劍鋒。
天禽老人看著他倆人。
陸小鳳道:“花公子若真心如此,我亦願意成全。”
他喚花滿樓花公子,便已絕不是朋友相稱。
他又向前走了幾步。
花滿樓收了劍。
天禽老人道:“其實不管你們如何,做不做朋友,今日總要死在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