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變回了那個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沈浪,明知他是故意轉移話題,悻悻的不願順他的話頭,敷衍的咕噥道:“光能看不能摸,不就和你一樣麼。”
這句話說的比剛才那句話輕得多,沈浪卻顯然聽到了前半句,手裡劍一抖,將那物拋到地上,笑道:“先看再說,還是王兄心思敏銳。”
王憐花一噎:“敏銳個魂!顧左右而言他,難怪朱七七急起來總要去咬他,這人裝起傻來,真叫人恨的牙根癢。”
牙根雖然癢著,心裡到底還是放不下,拉了湊上去看的沈浪一把:“小心些。”
沈浪不動聲色的掙開手,退開半步:“還要請王兄方家出馬。”
王憐花狠狠的磨了磨牙根,重重的踏上兩步,這才彎腰去看。
只見那物竟是一塊巴掌大小的翡翠玉,王憐花目光閃動,他見過的稀世珍寶無數,一眼便看出此玉來自西南緬族,光是遠來中原所花費的人力,就價值不菲。想了想,在左袖上用力一扯,撕下一片布料,裹住玉,拿了起來。
“如何?”沈浪剛想走近去看,不知怎的,又覺得不妥,微微的遲疑之後,忽然有些懊惱:“莫名其妙的瞻前顧後,我這是怎麼了,這下,又要被那小魔王戲弄了。”
大好的機會,卻不想王憐花卻沒順藤而上,反而臉色沉沉,手一伸,道:“你自己看罷。”
他穿的還是假蘇蘇的衣衫,這普通女子的青布衣穿在他身上原本就短了一小截,本來還不怎麼明顯,被他這麼一扯,左手的小臂便露出一半來,與手上的玉放在一處,一個是翠綠欲滴,一個是玉雕瓷塑,煞是好看。
沈浪有些晃神,垂下目光。
“看夠了沒有?”王憐花手臂舉得發酸,見沈浪遲遲不說話,以為他在計較剛才的事,心裡有些忐忑,可說出口的話,仍是變了味。
“咳咳……”沈浪連忙又咳嗽起來,定神細看。翡翠玉的一片瑩翠上,依稀有幾處顏色較深。心中一動,顧不得多想,一把抓住王憐花的手腕,對著陽光稍稍一側。果然,光線折射中,深墨色的幾處,勾畫成一個蜿蜒的“西”字,如電光自腦海劃過,原本的諸多不解之處豁然開朗。
難怪那客店處沒有絲毫線索,原來這馬,就是那線索。先將他們引至此處,發現這塊玉上的字,再按照這玉上的字往西行。他們的每一步,都在對方的算計中,可笑他們還自以為找到了反敗為勝的方法,在烈日下追奔馬,體力大耗不說,又沒水沒糧,再向西行,無論遇到什麼,應變能力和體力都會大打折扣,就算找到了半邊天,只怕也沒力氣去救人,去弄清楚他們真正的目的了。
可是,能不去麼?
沈浪長吁一口氣,自語道:“如此大費周章,只為耗盡我們的體力,活捉我們。這半邊天,到底想幹什麼?”
王憐花嘴唇動了動,似要說話,見沈浪投來詢問的目光,頓了下,揚起下巴,瞥了眼還被沈浪抓在手裡的腕子:“沈兄,在下也快脫臼了。”
“你!”沈浪無語,一把甩開他的手,盡力不去注意指尖殘留的細滑觸感,卻看見王憐花一副絕不吃虧的表情,不禁失笑:“算扯平?”
要說的話被沈浪先說出口,王憐花大有“孺子可教”之感,樂得裝大度放過他,背身往西走了兩步,嘴角深深勾起:“不跟你計較,要走快走,再過會兒要熱得受不了……慢著!”笑容還沒溢到眼裡,忽然站住,狠狠踢了一腳沙子:“哎,笨死了。我們這樣不吃不喝的能走多久?當時要留著這兩匹馬帶路識途,還有兩匹馬怎麼就給忘了呢?哎!”馬肉雖然不好吃,但總是個能填飽肚子的辦法。
沈浪往上風挪了半步,避開塵頭,盯著地上的兩匹死馬,緩緩道:“無妨,我們再回去就是了。”
“再回去?”王憐花大吃一驚,“我們跑了將近半個時辰才到這裡,再回去,可就要正午了!”正午前後,是沙漠裡最可怕的時候,安靜的沙丘不動聲色的起伏連綿,像一隻只巨獸,潛伏在暗處,隨時會撲上來,用燙人的灼熱將乾渴疲憊的旅人拖入無盡的地獄深處。這樣的日頭,王憐花嘗過一次滋味,心有餘悸。
沈浪抬起頭,眉宇間的沉重一掃而空,開朗笑道:“離正午還有一個多時辰,咱們何必此刻便先擔憂起來,當真要教別人看了笑話。”
若是換了別人,前路兇險,敵況不明,當真是哭也哭得出來,也只有沈浪,還能大笑著揮手前行。
王憐花聽他這麼一說,知道他是勢必要往回走的了,又聽他又是“咱們”又是“別人”的,說的他心裡歡喜,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