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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路明非覺得心裡很難過,他罵自己是個蠢貨,為什麼要瞞著楚子航,現在好了,讓他以這種方式知道了自己在做的事。

“我……”他有很多話想說,說他多麼累,多麼辛苦,助理的身份低微被多少人頤指氣使。他病了,他想休息,想要個人安慰他。

可是話到了嘴邊,路明非感到喉嚨刺痛,他突然什麼也說不出來。楚子航看他的眼神像孤狼。是的,他一個人的時候一直是一匹孤狼,孤獨地生活,孤獨地戰鬥。因為遇到了路明非,他卸下了利爪和獸齒,呆在他身邊像護食的大型犬。現在他一定是覺得食物要被人奪走了,又露出了孤狼般充滿攻擊性的眼神。彷彿只要路明非動一下,他就要撲上來把他拆食入腹。

路明非想,自己就是個慫貨。楚子航一個人扛了這麼多卻什麼也不說,他難道要因為這麼一點點小事就像個小孩一樣和楚子航抱怨麼?

他想一個人承擔做出決定後的苦痛。這個坎都過不去的話,算什麼男人?

因為真的很想、很想成為能與你並肩作戰的人啊。讓你在衝鋒的時候能放心地把後背交給我。因為我也是個男人,是想成為戰士的人,而不是躲在你的身後成為你的累贅。

路明非說:“等我回來給你解釋好不好?”他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楚子航對於他的回答有些失望,他一言不發地轉過身走了。路明非換好衣服出了臥室,楚子航已經離開了。

路明非看了一眼兩個人的房子,裹緊外套出門。

路鳴澤的新電影《榮光》在當天深夜的時候正式殺青。最後的取景地是在郊外的稻田裡,大片大片的田野因寒冬而變得荒蕪,因為土地空曠沒有遮擋物,所有人的臉都被冷風吹得通紅。路明非裹著厚圍巾,抱著熱水瓶,站在片場外的田埂上。稀薄的雪花從漆黑的夜空飄落,落在他的頭髮上。他病得迷迷糊糊的,可是瓶子裡的熱水是給等會收工的路鳴澤喝的,他只能抱著,希望能取一點兒暖意。

碰之即化的雪花讓他更加寒冷。他覺得頭很疼,快要裂成兩半,喉嚨乾澀地難以言語。他看了看手機,沒有新訊息,沒有新來電。他想起楚子航走之前的眼神,心裡也開始難受。

路明非是個傻逼,他默唸,路明非總是搞砸所有事。

忘了自己還生著病這件事唯一的辦法就是把心力都投到工作裡去。電影在飄雪中殺青,大家都歡呼起來,助理們給演員們披上厚外套和毯子,把熱水給他們暖手。

路鳴澤太困了,他抱著熱水喝了幾口就靠在椅子上睡了過去。路明非把他背上保姆車,放下路鳴澤的時候他覺得渾身疼得都要散架。

幸好路鳴澤的熱水還有剩,他偷喝了幾口在覺得嗓子裡舒服了點兒。

接下來助理們又被導演召集去開會,交代了電影殺青後的後續工作,路明非將路鳴澤的時間安排表列出來之後發給經紀人。坐著保姆車回城的時候他最後看了一眼手機,一片漆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沒電了。

某些期望落了空,但是總比手機有電卻依舊毫無訊息好一點。

他靠著車窗看著夜空,生病中的身體叫囂著需要休息,但是他根本睡不著。

口中撥出淡淡的白霧,他在想這個時候,那匹孤狼是不是也在某個地方,想著他而失眠。

第二天早上十點,《榮光》的劇組舉行了殺青會。

路明非一直沒有切實體驗過路鳴澤的人氣,這次他算是充分見識到了。保姆車還在老遠的地方,就能聽到會場門口的粉絲們的尖叫聲了。震耳欲聾的尖叫聲在路明非只休息了兩個小時的腦袋裡化身成一把刀,狠狠地切割著他脆弱的神經。

車在人群前停下來,路明非跟著幾個保鏢先下了車,隔出一塊安全地帶給路鳴澤。人太多了,空氣都悶到讓人窒息。路明非扛著越來越嚴重的頭痛和耳鳴幫路鳴澤開拓前進的道路。粉絲們尖叫著推搡著,他的腳被踩了好幾下,胸口也被推搡地呼吸困難。路明非咬緊牙,心想著還有幾步就能解放了。

這時突然一聲巨響,身旁傳來女生的尖叫聲。路明非驚慌抬頭,看到一個男人操著酒瓶朝路鳴澤扔了過來。

路明非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飛身擋在路鳴澤面前,玻璃瓶在他後腦勺上炸開一聲巨響,碎片四濺,他覺得靈魂都被震出了身體。他對上路鳴澤因恐懼而定格的臉,身體沉重地倒向地面,血從他扎滿玻璃碎片的面板裡滲出。

哭喊聲、尖叫聲、腳步聲、警笛聲……全部迅速倒退,最後一聲絕望嘶啞的“哥哥”響起,世界落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