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卻清晰地刻在腦海中,穿過四十多年漫漫的歲月,她仍能看見兒時母親做完飯菜端上桌,自己坐在桌旁,等父親歸來開飯的情景。止不住一陣心酸,淚水滑落了下來。
這時有鑰匙轉動開門的聲音,丁秋涵趕忙擦乾淚痕。杜傑走了進來,看見妻子坐在椅子上看電視
“好香啊,門口都聞到了。”
杜傑說完脫了大衣掛好,換了鞋,把公文包放在架子上,然後洗手,走到餐桌旁。一桌子誘人的飯菜,但是明顯不是妻子的手藝。杜傑困惑地看著妻子,丁秋涵說:
“先坐下來吃吧,邊吃邊說,否則飯菜要冷了。”1
一三九
每次成才想起丁秋涵提到除了丈夫以外沒有其他親人時那滿眼的傷感就會很難過。所以從那以後,只要有空,成才都會請假去看望丁秋涵。
沒去幾次之後,丁秋涵就讓成才管自己叫 “丁姨”,還告訴他,自己的丈夫姓“杜”,讓成才叫他“杜叔”。不過杜叔很忙,週末一直不在家,成才去了很多次,都沒見過他。成才幫著丁姨收拾屋子時,看見書櫥裡放著幾張舊的黑白照片,那個年輕漂亮的女軍人一看就是丁姨,她身邊的那個應該是杜叔。女人特別忌諱年紀大了,皺紋多了,面板鬆弛了……,所以女人在家放置的照片都是自己年輕時,最漂亮的照片(當然全家福除外)。丁秋涵也不例外,她放的都是年輕時的照片,所以成才根本沒認出杜叔就是杜院長。
成才每次去都會邊替丁姨按摩,邊陪她聊天,他很快就知道,丁姨是自己學院的退休教師,過去是教俄語的,杜叔也在學院工作,現在搞行政。成才是個乖巧的人,丁姨沒有具體說杜叔是幹什麼的,他也不會問。當然丁秋涵也知道了成才的一切,知道他的家鄉是個小山村,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去世了,家裡只有老父親一個人……,不過成才沒有提及老A。
每次最開心的事是燒晚飯,丁姨總是事先準備好食材,在料理桌上放個定時器,然後很虛心的在旁邊看著成才燒,並拿了本本子不停地記錄,還時不時地提問。接下來的日子,丁姨就會按照成才教的方法反覆實踐,沒兩個月就掌握了好幾樣拿手菜。最讓丁姨得意的是經過三次教學和N次實驗,她終於學會了油燜茄子和炒芹菜。食堂燒的茄子爛乎乎的,芹菜太老卡牙。而成才燒的茄子紫亮紫亮的,條條形狀飽滿;芹菜碧綠碧綠的,顆顆晶瑩透亮。當丁姨把自己學成燒好的茄子和芹菜端上桌時,杜叔著實大吃一驚,都快趕上飯店的水準了。
丁姨對成才的幫助也很大。當她得知成才在學習方面比較吃力時,就主動幫他借到任課老師的授課筆記,還親自用一手漂亮的蠅頭小楷替他抄寫在了活頁紙上。成才當然明白丁姨的意思,這個肯定是丁姨利用過去的身份問同事借來的,之所以不給他影印件,是怕目標太大,被別人知道了不好。從那時開始,成才的學習成績突飛猛進。丁姨有時來了興趣會教成才說俄語,久而久之,成才的俄語也有了半瓶子醋的水平。
其實一直以來,丁秋涵從沒讓杜傑查過成才,她覺得沒必要,能接觸真實的大活人,幹嘛要去查那些死檔案呢 ?!
可是相識三個多月後的一個週末,成才沒有來,丁秋涵有點兒坐立不安,因為按照成才的性格肯定會打電話跟她說一聲。到了第二個週末,成才還是沒有來,不過這次倒是打了個電話,說最近落下很多功課和考評,沒空來看她。成才的聲音暗啞,情緒好像很低沉。丁秋涵的心不知怎麼就糾結起來,掛了成才的電話後,馬上給杜傑打電話,讓他去打聽一下,成才到底出了什麼事兒。
那天下午,丁秋涵根本沒心思做飯,上街買了幾個饅頭和幾樣鹹菜,回家熬了一小鍋粥,端到桌上,靜靜地等杜傑回家。那天杜傑回家得比較早,臉色凝重。
“我問過成才的教導員了,”杜傑聲音沉重:“他說,成才的父親上個星期出車禍,去世了。”
丁秋涵的熱淚瞬間滑落,回想起過去年輕時孤獨無靠的感覺,心就疼得難受:
“老杜啊——,你說,這麼好的孩子怎麼命那麼苦啊?!他爹是他唯一的親人,他現在就孤苦伶仃一個人了。”
杜傑知道丁秋涵身體一直不好,擔心她犯病,趕忙勸:
“別難過了,人生無常,世事難料。據他的教導員說,他很堅強,畢竟是86749部隊的,就是不一樣。”
“8——6——7——4——9——?”丁秋涵滿臉狐疑:“保密單位?”
“是特種部隊。”
丁秋涵渾身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