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又罵了一遍。
「我只是不想你受傷。」沈川低頭看著已經淚流滿面的陸絢,放柔聲音,「我甚至不想你痛,你知道嗎?」
這混蛋!現在說這些算什麼?!別過頭,陸絢用力擦了一下眼睛,卻把手上和臉上的血抹得滿臉都是,乍看之下絕對觸目驚心。
「我知道你恨我,看起來是我利用了你們做實驗,但那並不單只是因為我的一時興起。」沈川伸手輕柔的用拇指一點一點抹掉他臉上的血,「我們跟普通人不同,在他們眼中我們是異類,甚至是不應該存在的東西。」
陸絢靜靜地看著他,臉上的血一點一點被擦乾淨。
「做那個實驗的出發點,是因為覺得既然普通人類不會給我們生存空間,我們的存在對他們而言是一種威脅,那為什麼不用我們的力量找回我們應得的呢?我們應該可以用自己的方式一同生存在這個世界上。」
放下手,沈川抱住陸絢的腰,「我找了許多異能者不斷實驗,到最後發現只有你的基因能夠完美融合所有人的,成為培育新異能者的『種子』,但沒想到實驗卻失敗了,那棵樹生不出新的異能者,卻能讓提供基因的人有機會重生,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因禍得福』。」
「那也算重生嗎?」陸絢冷嗤,感覺自己的身體和沈川的一樣冰冷。
沈川沉默了一會,又徑自說下去,「第一次知道那棵樹能使人重生,是因為尚杉。」他摟著陸絢腰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那時候我才真切的明白,世上不可能會有無中生有的事,所有的獲得都必須付出代價。」
陸絢皺眉,「什麼意思?」
「原本那棵樹上就像現在這樣結了果實,卻遲遲誕生不了異能者,只是一直維持果實的樣子,直到有幾個組織成員在出任務時身亡,幾顆果實才終於成熟落地。」
「你的意思是……」
沈川輕輕點了點頭,「那些人都是提供了基因的異能者,而果實落地後,唯一存活下來的尚杉,能力正好與其中一人相同,卻又多了點缺陷,就是沒有自己原本的形體,那時候我就明白,只有死才會有生,所以實驗最初的訴求,是完全失敗的。」
「既然如此,為什麼你不毀了那棵樹?」
「那棵樹上的果實與提供基因的異能者有著緊密的關聯,雖然我不是個好人,但也沒有壞到不顧一切可能就危害他們性命的地步。」
「難道放任他們一個個被那棵怪樹殺死也可以?」陸絢忍不住諷刺。
沈川盯著他,像是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一樣,最後溫柔的回了一句,「我好的程度,也只夠我把以你的基因做為主配方的種子挖出來而已。」
陸絢頓時啞然。這個人現在說的話,是在說明他對他是特別的嗎?
「雖然當初製造種子時,就已經將你的基因設定為基礎母體,僅負責培育其他能力的異能者,也就是說,未來那棵樹並不會培養出有你能力的人,自然你就不會在這個生死迴圈裡。但隨著那棵樹的失控,我不知道它會不會有其他不良反應產生,因為不想讓你和那棵樹有任何牽扯,才把種子挖出來。」沈川不疾不徐地解釋。
「但我沒想到挖了種子以後,那棵樹竟會變異成為在找到種子前,先反撲那些提供基因的人,直到他們喪命,才切斷兩者的生死牽連,好讓自己與結成的胚胎繼續活下去。」
聽完他的話,一切疑問幾乎都有了答案,但陸絢卻半點也沒有鬆口氣的感覺,反而更加沉重。
因為不知道該回應些什麼,他只能把飄過腦中的混亂念頭隨便抓了一個說出來。
「……你,什麼時候給我喝了你的血?」他問。
沉默數秒,沈川回答,「我們第一次發生關係的時候,你醒來,發現我們在接吻。」就是那個時候,他讓他喝了他的血。
他記得,但……「為什麼?」真的只是單純想讓他活下來?
沈川把他抱進懷裡,兩人以自然相擁的姿勢靠在一起。
「我很孤獨,陸絢,你能想象一個人永無止境的活下去嗎?身邊的人一點一點的老去,最後迴歸塵土,看著一個生命慢慢消失,感覺就像是自己也跟著死過一回。」
這麼想來,當時會做那個實驗,或許也有那麼一點原因是因為他的寂寞吧。雖然無法做到讓別人和他一樣永遠活著,但至少在他活著的時候,他想要多一點和他相像的異能者陪伴。
閉上眼,沈川好聽的聲音裡多了一點挫敗,「我不記得我用了多久的時間才適應那個過程,但是終究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