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他十歲,因為捨不得床頭的塗鴉,他還沒臉沒皮地躺地上跟母上大人撒潑打滾兒來著,無奈母上大人決定的事向來不容更改,他只能忍痛與充滿童年記憶的塗鴉揮手作別。
好在母上大人開恩,令人將床收進了儲藏室裡,只是勒令他不準在舅舅跟前提而已。
為什麼要回避舅舅,那時候的程清不懂,現在……
指尖滑過一幅幅塗鴉,每一幅裡都有舅舅,有他,有魏叔,程清突然懂了。
魏叔是個清冷的人,何以唯獨對他和舅舅格外體貼,偶露溫柔?
舅舅是個優雅從容的人,何以唯獨魏叔能令他去除偽裝,暴露本性?
答案不言而喻。
那一年,魏叔突然不辭而別。
事後,父親大人說魏叔墮落進流氓隊伍裡了,舅舅極度震驚,連續找了魏叔一個月,只為尋求一個答案。
舅舅到底找沒找到答案他不得而知,他只知道,自那之後舅舅突然明確表示他不會接手柳氏產業,就跟娶了實驗室似的,全心撲在研究新型延笀基因上,母上大人突然鬥志昂揚,用了三年時間,將柳氏產業成功地攥進了手心兒裡。
十四年,舅舅積攢了無數光環,卻從未提過終身之事,便是向來嚴苛的外公於此也格外寬容,一再忍讓……
程清兀然覺得心抽疼,他了解舅舅,什麼天才生物學家,什麼狗屁院士,什麼一心科研心無旁騖,只不過是因為牽掛的人消失了,不得不上進而已。
嘖!所以說,舅舅必須膜拜吶!
別人失戀大多變得墮落,舅舅失戀卻上進成了天才。
菩薩妹子保佑,千萬別讓十四年後誕生一個天才法醫,阿門。
程清在儲藏室裡摸著童年塗鴉,在腹中鼓聲的伴奏下思念著朗君先生,輾轉難眠。
朗君先生因為擔憂程清同學,毫無睡意,捧著智星3000熬了整個通宵。
第二天上午10點,一身戎裝的朗英翰帶著強裝鎮靜的朗君抵達程宅。
跟在管家身後,朗英翰饒有興趣地欣賞著庭中景色,挑眉讚了一句:“鬱金香開得真漂亮。”
“柳先生和大少爺都喜歡鬱金香,夫人吩咐培植的……”管家謙和有禮,“為了保證花期不斷,特意添置了小型氣候調節系統,朗先生如果喜歡,可以常來。”
“那是自然。”朗英翰絲毫不覺自己無恥,笑吟吟地說,“以後就是親家了,免不了要常往來。”
管家撇開朗英翰的話茬,淡定地躬了躬身:“朗先生,這邊兒請,先生和夫人在廳裡恭候多時了。”
客廳裡,程志義神色陰沉,眉心微皺;柳子楚端莊優雅,面帶微笑;本來面無表情的程溥見著朗君立馬飄了一個眼刀子。
“哼!”許是不滿朗英翰的意氣風發,程志義以極度失禮的一聲冷哼做了開場白。
“貴客臨門,有失遠迎……”柳子楚優雅地起身讓座,“還望朗先生海涵。”
朗英翰微微欠身:“柳女士客氣了。”
所以說,無恥的父親大人只有在美麗女士面前才會心甘情願地展示他的風度。
而自家二貨,果真是除了膚色完全得了他家母上大人的遺傳,但是人呢?
腹誹變成了擔憂,朗君不自覺地握緊了拳。
管家示意男傭上了茶,與柳子楚低聲交談了兩句,便在柳子楚身後站定。
朗英翰端起茶盞,嗅了嗅茶香,笑著抿了一口,只贊茶好,絲毫不提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柳子楚笑著吩咐管家:“朗先生離開的時候記得送上兩罐新茶。”
朗英翰和柳子楚拼著耐心,朗君心急如焚,卻只能乾等著。
好在程志義脾氣急躁,尤其是見了風礀不減當年的朗英翰之後,火氣更是成倍上湧,沒多大功夫便打破了“紳士”與“淑女”的較量:“程溥,過來見過你朗伯伯。”
此情此景,這種介紹略顯突兀,程溥愣了一下,倒也依言跟朗英翰打了招呼:“朗伯伯,好久不見。”
“嗯哼,程溥……”朗英翰挑眉,似笑非笑地睨了程志義一眼,“你父親最近可好?”
“父親很好。”
“哼!”程志義冷哼,“大哥可不像你這麼缺心少肺。”
“昨天才做的體檢,心肺功能健全……”朗英翰放下茶盞,指尖輕釦桌面,“照你這麼說,難不成程志忠有兩套下水?”
“朗英翰!”
“程志義,你皮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