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你連‘雅柏菲卡’這個名字都沒聽過吧?”
“不,我聽過,”阿布羅狄眯著眼道,“聽說他從一個變態手中拼死救下一個村子,他是個英雄!”
他還殘存著那麼一點力氣,那麼,至少口舌上也不能認輸!
“你在說,‘變態’?”
“難道不是嗎?”
“太不相襯了,如此美麗的人……”米諾斯喃喃著,隨即暴怒道:“怎麼可以用如此惡劣的詞彙來形容我!”
那個“美麗的人”低聲笑道:“看來你還沒變態到極致,至少還知道羞恥。”
“你的肆意妄為到頭了,雙魚座,我不打算放過你了,”米諾斯咬牙切齒道,“接下來,我想認真算一算我們的老賬!”
第七章、
迪斯馬斯克覺得,米諾斯一定是認錯了人。雅柏菲卡這樣的名字,他也曾聽過,那是前代聖戰的雙魚座,被許以“英雄”的稱號,刻在聖域女神像的底座,日日接受他們這些後人的膜拜。
但那沒什麼用,迪斯馬斯克想。
不過是個英雄的名頭而已,墓碑還不得和自己的一樣,豎在聖域墓園的某個角落,接受風雨的侵蝕?
英雄這種東西啊……都是隻有死人才會擁有的虛名。
與成為死的英雄相比,迪斯馬斯克更想好好地活著,有力地活著——而不是像個白痴一樣,光看著被敵人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同伴,自己卻無能為力……
米諾斯積壓了243年的怒火徹底爆發,然而雅柏菲卡早已死去,他只能將這樣的怒火傾斜於與雅柏菲卡面容相似的阿布羅狄身上。
“我要你記住你對我的不敬!”他歇斯底里地狂笑,“我要你付出十倍的代價來洗刷243年前我所受到的恥辱!雅柏菲卡!我要你用全身的鮮血來領悟‘後悔’這個詞!”
這個神志不清的瘋子將語言付諸行動,他的每一根絲線都在極盡所能地傷害阿布羅狄的身體,他的每一個動作,都令阿布羅狄迸發出一聲接一聲的慘叫;每一聲叫喊都如鐵針般狠狠扎著迪斯馬斯克的心口,一下又一下……
……
“逃走,快逃走!活下去……”
“活著……”
“快走……”
……
似曾相識的聲音,已經有十幾年沒有聽到,還以為自己已經忘了呢……
不太好的回憶接二連三地冒了出來……這感覺太糟了……
阿布羅狄的聲音逐漸降低,最後只剩下一兩絲若有若無的□……
很輕微,卻仍然撞擊著迪斯馬斯克的鼓膜。
就像那時候一樣……
“住手……”
被纏住的四肢拼盡全力想要回復到原有的狀態,即便知道那是徒勞,也不得不為之一博。
他也有想保護的東西,哪怕在強大的對手面前弱小得不堪一擊。
“我叫你住手!你這沒腦子的死變態!混帳東西……”他把能夠想到的所有骯髒的詞彙統統用到了米諾斯的頭上。
只是如此,也只能如此了。
迪斯馬斯克悲哀地想,他從來沒指望過自己成為什麼英雄,但此時此刻,他寧願做一個死掉的英雄,也不想讓阿布羅狄變成一具屍體。
他的所有努力總算換來米諾斯的回頭一瞥,只是一瞥而已。
“啊,你流淚了。”米諾斯說,“是為朋友而難過,還是僅僅嘲笑自己的弱小?”
迪斯馬斯克一愣,他沒有注意到這一點,被這麼一提醒,臉頰上似乎的確掛著溼漉漉的水滴——之前他還以為那是玫瑰上所沾著的露水。
“不過沒有關係……”米諾斯立刻換了張面孔,溫和地說,“我保證,很快下一個就輪到你了。”
迪斯馬斯克的瞳孔驟然收縮。
——何曾相似的話。
記憶的碎片從腦海深處噴湧而出,明明已經封存了那麼久……
六歲時候的事了。
人人皆知,義大利是黑手黨的故鄉。
六歲以前的時光,他都活在黑暗裡。得罪了黑手黨的父親,帶著妻子和兒子藏在最混亂的街區中,每一次出門都要小心翼翼地觀望周圍會不會有人用槍抵住自己的腦袋……
暗無天日的生活,哪怕烈日當空,幼小的他也感受不到絲毫溫暖。
但好歹,生存得再如何惡劣,他還有那麼一雙親人在。
這雙親人即使生活得再糟糕,也要努力提供給自己最安全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