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上傳來的鈍痛已經麻木，腳下的震感不容忽視，但我沒有回頭。

因為我知道恭先生此時的表情一定不好看。

就像百年前我替擋了子彈一樣，我同樣替綱吉擋了這一擊。

只是這一次，是我心甘情願的。

鬆開擋在眼前的手，沢田綱吉的大腦空白一片，耳邊瞬時失聲。

他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擋在身前的金髮少年腳邊刺目的血跡。

嘴唇張合了半天，沢田綱吉才用顫抖的聲音叫出他的名字：

“玫、玫蘭薩……”

“我沒事。”

“你……你為什麼……”

“就像你之前說的那樣，因為我們是朋友啊阿綱——我願意以彭格列夜之守護者的身份繼續揹負一切沉重的黑暗與鎖鏈，也願意用槍口和刀鋒、身軀血和液為你引接黎明。”

“……”

良久的沉默之後，沢田綱吉停止了之前因恐懼而產生的顫抖，他緩緩站起來，發的陰影遮蔽了他的表情。

白蘭突然發現，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如你所見，白蘭，我的確是個廢柴，但是如果一直止步不前的話，是不會有所成長的。reborn、獄寺、山本、大哥、藍波、雲雀前輩、玫蘭薩、骸……大家都是我所珍視的寶物，我想保護他們……或許之前會有害怕有迷茫，但此時此刻，我終於明白，我的火焰是因為大家才誕生的！”

沢田綱吉的聲音越發輕柔，常日大的出奇的眼此刻微微眯起，越發顯得細長，給人一種違和而奇妙的感覺，卻不知為何有一種讓人無法從他身上移開目光的吸引力。

那彷彿是常日裡溫順可愛的家貓，突如其來恢復了遠古祖先遺傳下的野性魄力而極具危險性和攻擊性，防備性地豎起全身毛髮，伸出尖銳的雙爪，手套上灼灼燃燒的大空火焰明白的表達了他此時的心情——

“為你肆無忌憚傷害他人的事——後悔吧！”

※※※

敗北，只是一瞬間的事。

雖然也曾經料想過這樣的結局，但卻並沒有想過失敗的滋味竟然會如此苦澀。

白蘭頹敗的躺倒在地面上，總是笑眯眯的面孔此刻寫滿了諷刺。

他的嘴角幾乎上揚歪到了笑面人的高度，笑得看起來像是要哭一樣。

“哈哈哈哈哈……我竟然輸了……所向披靡的我竟然會輸……啊哈哈哈哈這簡直太好笑了！！！！”

“白蘭大人……”

“哈哈哈哈小正~你是來看我的笑話的嗎？哈哈哈哈哈要征服世界，成為新世界的神的我卻被一箇中學生打敗了，很好笑吧哈哈哈哈哈……你怎麼不笑啊？”

“……”

入江正一眉頭緊蹙，聽著他近乎癲狂的笑聲，手緊握成拳：

“你鬧夠了沒有！白蘭·傑索！”

“小、小正……？”

“明明就不是這樣想的……你明明……你到底想要什麼啊！”

“……笨蛋小正。”

已經沒有力氣再爬起的白蘭喃喃低語，紫羅蘭色的眼此刻凝視著他，帶著柔柔的笑意。

入江正一併不驚奇，比起那個偽善的面容，這才是他以前常常看到的表情。

有著溫暖和煦笑容的白蘭，是隻有他才看得到的存在。

“我想要的就只有你啊。”

“……那你為什麼要做出這麼過分的事呢！”

“因為我啊~希望小正時時刻刻都只看著我一個人啊……小正那麼好，待人那麼溫柔，我是一個性格糟糕透頂的人，這世界上有那麼多比我好的人，萬一有一天被小正遇到，不要我了，可怎麼辦才好……”

“……”

“所以我就想啊~如果世界都是我的，那麼小正就不會……”

“所以我才討厭你，白蘭大人，你總把別人都想得和自己一樣傻……”

儘管入江正一竭力壓低嗓音，卻還是無法遏制住細微的哽咽。

他比任何人都更不認同白蘭的種種行為，但他也比任何人都更尊敬更愛這個人。

“小正……”

“什麼？”

白蘭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臉色，費力的移動手指觸及對方手背的面板。

他用緊張的語調期期艾艾地提議道：

“你……還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

入江正一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