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心中的怒火。
努力壓抑著哭泣的衝動,蹲下身子狠狠把腦袋埋在臂彎裡,緊緊閉上雙眼,好一會兒,雙腳已經發麻到撐不住自己的重量晃動起來,西弗勒斯胡亂蹭掉眼角的溼氣,就著蹲著的姿勢往前挪動幾步,伸手用力推開木櫥,露出被藏在木櫥與牆壁間的深藍色的書本,本子在被他申手跩出來時,彷佛生命被喚醒般,墨綠色的花體字在封面浮出「普林斯啟蒙」五個大字,同時,書角深懶腰似地朝後伸展。
如同每一天一樣,西弗勒斯將這本普林斯啟蒙藏進自己寬大的衣服裡,準備躲到外頭,坐在樹下,讓這位忠實的夥伴陪自己度過,對方被衣服蓋住的剎那,依舊發出嘶啞的埋怨:
『普林斯家的墮落───喔,梅林!你怎麼能如此粗魯地對待一位高貴的紳士?』
「你只是一本書,可不是位紳士。」翹了下嘴角,輕輕敲打了下書本,他重覆著同樣一句話。
『墮落!粗魯!粗鄙!』書本憤怒地咒罵。
這就是他與這本書本夥伴的道早的方式。
謹慎地探頭確認父母親仍在睡夢中後,西弗勒斯按住書本加快腳步走出家門,並以著最輕的力道掩上木門。忘記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總是趁雙親睡著時出門,再拿捏著時間丶在父親回家前把自己塞進被窩內,努力變成空氣般透明的存在。
父親打從事業失敗丶母親與自己暴露了巫師的身份後,便一直陷在歇斯底里的狀態。
無時不刻地質疑這場婚姻不過是巫術造成的,卻又在買醉後回到這間房子,他將所有不幸歸究於他們母子讓他被上帝背棄,事實上,父親很少在禮拜天得體的前往教堂進行禮拜,他看著自己的眼神又是厭惡又是恐懼,如同見到一個魔鬼,諷刺的他們又是長得如此相像。
母親總是陰沉著一張臉,看向自己的空洞眼神令人心驚,有時候她會遺忘掉自己的存在,有時候卻會牽著他的手抱入懷裡,低低訴說著她的家族丶巫師的世界……還有她的丈夫曾經多麼美好。
「天氣可真不錯……」
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中,西弗勒斯的眼神有著不符年齡的陰鬱,遺傳自父親的面孔壟罩上與母親同出一徹的陰沉,就像把父母各有的特徵混合在他身上。
往一旁的草地走去,微涼的風吹拂而來,挺立的鼻尖抖了抖,靈敏嗅覺使他精確地分辨出夾雜在風中的氣味。早晨的草地特有的溼潤氣息,還有遠方緩緩飄來的烤麵包香,拂過自己身上時,西弗勒斯甚至能感受到壟罩在自己身上的油膩垢味破壞了一切,向身後捲去,然後突兀地夾入濃郁的香水味,像是他某一次曾在華麗的馬車神秘地行駛過鄉間時嗅聞到的。
他停下腳步,好奇地側過頭,臉上顯出一絲戒備。
一個比自己年長的陌生男孩,正站在離他三步遠的位置,鉑金的短髮梳攏整齊地披在腦後,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灰藍色的雙眸十分美麗,他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奇妙的顏色,比他再高上一些的身子,則套著一套精緻的騎裝,和在書本上看過的貴族一樣高雅不失帥氣。
對方微微仰起的下巴與俯視的目光使他感到緊張,西弗勒斯不自覺地拱起肩膀,悄悄後退了一步,雙眼直勾勾地盯住對方,以便看清每一個動作,作出防範。
『啊──,看看,一個馬爾福!』被壓制在懷裡的書本率先打破倆人的沉默,拉長音調使嘶啞的嗓音顯得尖銳,『毫無疑慮,一位貴族的小紳士!』最後三個字頗有對某普林斯後人恨鐵不成鋼的指控。
馬爾福丶貴族……西弗勒斯低下腦袋,仔細回想了一下書本里的內容,很確定自己並沒有在書中看過這個姓氏,也許是還在後面的章節?
「盧修斯·馬爾福。」鉑金貴族掛著淺淺的微笑,那雙特別的灰藍色雙眼微微眯起,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眼前瘦弱的男孩,「很高興認識你,也許我有這個榮幸知道你的名字?」
「西弗勒斯……斯內普。」在聽到書本說出馬爾福是名貴族時,心裡頓時湧起一股難言的衝動,那衝動促使他挺直背脊,抬起頭顱,張嘴想說出「普林斯」這個母親帶來的尊貴姓氏,但在出口後,他最終仍然選擇了父親賦予他的姓氏,一如深埋在心中的渴望。
沒有男孩是不曾憧憬過父親,渴望對方能夠為自己遮風閉雨,期待仰望著對方的高度成長茁壯,成為比父親更偉大的存在,無論擁有的是哪種父親。
沒有對中間的停頓感到懷疑,甚至是對姓氏提出疑問,仔細瞧甚至能看見那對眼裡一瞬間滑過的瞭然。
「事實上,我剛搬到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