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頭,臉色更加蒼白了。
船漸漸傾斜了。人們衝向船尾。
卡爾突然有種奇異的感覺,他好像站在高處,俯瞰著泰坦尼克號。
密密麻麻的人如同前面斷掉氣味線索的螞蟻和無頭的蒼蠅。
視線又拉近了。
所有人都穿著白色的救生衣,像移動的火柴盒一樣滑稽。還有人頭頂著行李箱。換了任何別的時候,卡爾一定會不留情面地冷嘲熱諷。可是他站著沒動,沒動嘴,沒動手。
毫無目的毫無希望地亂竄的人們,哭喊吵嚷你推我擠的人們,裹在一模一樣的救生衣裡的人們,獸性大發的人們,紅了眼的人們……
分不清誰是上等人,誰是下等人。
吆喝聲在寒風裡散了又聚聚了再散。
瘋狂席捲著一切。
英雄和懦夫的差距,不過就在一念之間。
廚房裡,精美光亮的白色餐盤,從架子上爭先恐後滑落下來。伴隨著可以稱得上清脆悅耳的聲響。
船頭演奏的音樂家旁若無人,如痴如醉。
“好了,結束了。再見,亨利。祝你好運。”
“真老套。再見,華萊士。”
“再見。”
樂師們互相道別,就像在音樂廳演出結束、很快就會有下一場演奏會開始。
他們挾著小提琴、大提琴和低音提琴,向船尾走去。
待人們走開了,華萊士又重新將小提琴架上肩頭,悠揚的音符再次迴盪在死亡籠罩的夜空。
他灰色的大衣隨著他身體的擺動而輕輕搖擺。
不僅是渴求,不僅是希望,不僅是激昂,不僅是祝福,不僅是對災難的絕不妥協和奮力抗爭,更多的是對一生的回顧;對無愧無悔的人生一種壯麗的訣別。
《上帝與我們同在》。
琴聲留住了即將離去的腳步,樂師們再次圍攏來,琴弓再次搭上琴身,琴絃再次開始撥動。
甜潤的小提琴聲裡,又響起大提琴和低音提琴的渾厚深沉。就像清晨,第一隻鳥打破了黎明的寂靜,喚醒了沉睡的同伴,然後,晨光初露,百鳥齊鳴。
略顯單薄的樂聲很快豐滿起來。
寬廣的音域如同人在歌唱。
遠處,波光粼粼的海水呈現出幽幽藍色,近處湧入的卻是瑩瑩青綠。
一名滿臉鬍鬚的船員捧著救生衣追了過來:“船長,船長!給您。”史密斯毫無反應、默不作聲地走進了駕駛室。
駕駛室早已空無一人。
門開著,澄澈透亮的海水從四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