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身份、地位和水平。”卡爾撩起頭髮。突然,他感覺自己不再害怕了。
剛才的緊張不安、驚慌失措,全部被傑克幾句無關緊要的話驅散。
你有使人心安的力量,讓人不由自主去信任,傑克。
傑克的頭髮溼漉漉的,有幾縷貼在臉上,像剛哭過一場的小孩。卡爾抹去他頭髮上的水珠,意外發現,傑克額頭上滿是汗水。
“怎麼了?很熱嗎?”卡爾稍稍放慢腳步。
“沒事兒。”傑克蒼白的臉頰上露出淺淺的酒窩,“別磨蹭了,快走。”
命運是不苟言笑的,卻會以這樣的形式顯示著它的幽默:無論你平日是清高,是脫俗,是麻木冷漠無動於衷或是追名逐利世俗卑瑣,一旦遭遇劇變,原有的人性,總不免受到擠壓,從心靈的深處自然流露出來,而這才是真正的本色。
大災難,大變故,宛如一道耀眼的夕陽,無論你是鑽石、玻璃還是冰凌,都會放射出各異的光芒,或柔和,或刺眼,或奪目,或短暫,或不朽。
甲板上已經亂成一鍋粥了,現在,三等艙的人也衝了出來,使得這個場面愈發熱火朝天。穆迪用力擋住撲向救生艇的人群,他大聲喊著:“別擠,別往前擠!”
拉託臉色蒼白,螳臂當車地攔住瘋狂的逃生人流,他的聲音已經暗啞,還在喊著:“回去,回去!”
一個女人站在船舷邊上,被混亂的人群擠下了輪船。她驚叫:“救命!”幸好一把揪住了身邊正在向下放著的救生艇,才沒有掉進大海之中。但是由於她的重量,使得救生艇向一邊傾斜,全艇的人都嚇得大叫起來。
“快把她拖回來!”幾個人撲上前,一齊伸手抓住她的腳,才把她拖回大船,免除了整條艇翻掉的厄運。
人聲鼎沸,人潮湧動,指揮的聲音完全被淹沒在人海中。拉託掏出手槍,指向幾名擁擠到前面來的人:“回去,別往前擠,否則我就開槍了!”
在揮舞的槍的威脅下,人群慢慢向後萎縮。
拉託背過身子,把幾枚金色的子彈塞進槍膛。
萊伊遞給他一個會意的眼色,沒有說話。
另一艘船被密密麻麻的人群圍住,如同一群鬣狗在爭食一具屍體。
船員在盡力維持秩序,儘管十分混亂,但是還沒有人能不經過船員的批准自行上船的。
在船體的另一邊,人們已經衝過船員的警戒線,有的人向尚未放下去的小艇裡撲去,又被船裡的人推了出來。有的人正向船裡跳,船員用木棍阻攔;有的船沒有平衡好,直接翻倒在甲板上……
“我妻子身體很弱,而且已經有五個月的身孕了,我可不可以上船照顧她?”阿斯特攙扶著馬德琳,依然保持著似乎是與生俱來的優雅鎮定。
四號救生艇的船員回答說:“不行,先生,除非所有女士都先上了艇,否則不許男子上。”阿斯特沒有多說一句話,脫下手套拋給了妻子,然後就退到甲板上,目送著哭泣的年輕妻子上了艇。
很快,小艇飄飄悠悠地划向遠方。他站在甲板上,點燃了一支雪茄。
他有著深刻紋路、有些凹陷的面頰沒有一絲顫動。
一個理髮師走過來與他攀談,阿斯特微笑著跟他聊著。他們聊的都是隻有在理髮椅上才談的雞毛蒜皮。說了一會兒,理髮師問阿斯特:“你是不是介意我和你握個手?”這位泰坦尼克號上唯一的億萬富翁、世界上最富有的人說:“我很高興。”
一位頭髮花白的夫人幾乎上了八號救生艇,但腳剛要踩到船邊時,她突然改變了主意,又回來和自己的丈夫在一起,她溫柔地說:“這麼多年來,我們都生活在一起,你去的地方,我也去!”她把自己在艇裡的位置給了自己年輕的女傭,把自己的毛皮大衣也給了這個女傭,然後半是慶幸半是解脫地說:“我再也用不著它了!”
傑克走過去,對那位老先生說:“我保證不會有人反對您這樣的老先生上救生艇的……”他回給傑克一個堅定地笑容:“年輕人,我絕不會在別的男人之前上救生艇。”然後挽著同樣年邁的太太的手臂,蹣跚而穩健地走到甲板的藤椅,緩緩坐下,像一對鴛鴦一樣安祥地棲息在那裡,緊緊地靠在一起,靜靜地等待最後的時刻。
卡爾小聲說:“我想,我真的做不到。”
“我早就說過,等你那麼老了,你也能做到。”傑克咧開嘴微微一笑,然後轉過頭,在卡爾目光所不能及的地方,偷偷抹去從下巴滑下的汗水,和眼淚。
“阿斯特身價達一億美元,他的資產,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