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了蛇。
事情已然被搞砸了。
胡楊林裡,王憐花碩大的馬車停在那裡,從遠處看,竟像是一所華麗的袖珍宅子,雕樑畫棟,燈火通明,隱約間似乎還有絲竹之聲傳出。
洛陽公子從來懂得享受,但在這貧瘠的小城能得如此排場錢公泰依然沒有料到,不禁暗忖:“這行事也忒是高調。”
未至車前,便聽到懶懶的不耐煩的聲音傳出:“錢長老好大的架子,在下已恭候多時了。”
門簾一挑,錢公泰便看見一身素服的王憐花端坐在裡面,手裡拿著把象骨綢扇,一雙眼似笑非笑,道了聲:“錢長老請坐。”
錢公泰環視一圈,之間面前矮几上是幾盤精美的茶點和一壺酒,角落裡放著把七絃古琴,道:“王公子果然是雅人。”
王憐花一手執壺倒酒,一手拈了塊桂花茯苓糕,冷笑道:“雅也雅不過錢長老,放著丐幫那麼多大事不去處理,巴巴兒地跑來做綁匪的生意。卻不知朱百萬肯為他這女兒付千金不肯?”
錢公泰一臉尷尬,且不說已經走脫了朱七七。單說這朱百萬雖出了名的小氣,卻也在武林名家有需要時從未含糊過,連仁義莊都受過他的恩惠。若沈浪和熊貓兒不肯受他威脅,這朱七七放在手裡也是個燙手山芋。他錢公泰還真敢把她怎麼樣不成?只是這個問題,為何現在才想明白?
放下王憐花遞過來的酒,拱手道:“王公子取笑了。只是事已至此,不僅沒樹成威望,還給丐幫惹來禍事,不知王公子可有何良策?”眼前雖是葡萄美酒夜光杯,但他又如何飲得下?
王憐花只顧喝酒。
透明的水晶杯在他手裡輕輕搖晃,玫瑰色的液體便一圈圈打著轉,散發出清新的葡萄香氣。
西北地界,氣候乾燥,加上臨著沙漠,晝夜溫差大,對葡萄生長本是極好的。快活王自然不會放棄這天賜的優勢,派人種了一大園的葡萄,專用來釀酒。
王憐花喝得悠閒,錢公泰便只能乾瞪眼。
王憐花道:“聽聞錢長老乃熊老幫主嫡傳,卻沒想到比之左公龍更加廢柴,難怪這麼多年下來,也只能等丐幫三老都死掉以後,才混上個長老。”
他說話毫不客氣,錢公泰一張臉已經是紅一陣白一陣,那一臉的麻子更是在這表情變換中,顯得滑稽異常。
王憐花繼續道:“錢長老難道不曾聽聞,攘外必先安內?”
錢公泰不解道:“公子可否明示?”
王憐花道:“你可知數年之前的中原高家?其財勢、武功本都不在九州王沈家之下,而且歷史之悠久,可上溯漢唐。只可惜後世子孫不懂經營,到最後竟然一貧如洗,淪為乞丐。”
錢公泰驚道:“王公子是指高小蟲?這孩子很小的時候便被幫主撿回來,確實當兒子疼的。”
王憐花道:“既然是當兒子疼,他可知道是你害死了他爹?”
錢公泰大驚道:“你又是如何得知!”
王憐花不理他,咬了口手裡的桂花茯苓糕。這以桂花、茯苓、配以蜂蜜製成的糕點,入口香甜,一觸即化。王憐花眯了眼品味,吃得很是開心。
錢公泰苦思良久,才靈光一現想起一進門王憐花便提到的左公龍。
只是在這之前,所有人都以為丐幫三老之死的罪魁禍首是金不換,哪裡想的到王憐花早就滲透其中?
想到此,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背上的衣服溼溼地貼上面板。
☆、東入陽關無故人
錢公泰沒想到說到最後王憐花的計劃不過是個“等”字。
等高小蟲先動。
等沈浪熊貓兒放鬆警惕。
已經等了這許多年,卻還是要等下去。
既然已經等了這許多年,自然再等等也無所謂。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朱七七會找回來。
一進客棧門,錢公泰便看到坐在大堂大快朵頤的高小蟲和朱七七。
看他回來,朱七七大大咧咧道:“錢長老回來了?咱們什麼時候起身回中原?”
錢公泰賠笑道:“丐幫出行簡陋風餐露宿,怕是委屈了姑娘。何況,姑娘不與沈大俠一道麼?”
朱七七“啪”的一聲放了筷子,道:“錢長老的意思是,丐幫雖差人請了七姑娘來,卻怕多出一個人的飯食,便想把人扔這沙漠裡不管了?”
錢公泰暗忖,當時真是鬼迷心竅了才會招惹這個江湖中人人躲之不及的大小姐。
朱七七看他一臉難色,低頭忍了笑,指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