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對方為他死了,令狐沖也不會有半點動容;若是對方還敢對他有輕薄之舉,說不得令狐沖會親自下手殺之。可是林平之非但不是“不相干的人”,還是令狐沖極在護之人;如今對方一番真情告白,竟然讓令狐沖心中起了波瀾。
不願話題在情|愛之事上逗留,令狐沖發問道:“今日你同餘滄海決鬥時,到底是怎麼了?謹慎如你,定然不會在仇人面前放鬆警惕,更不會在那要緊關頭坐下調息。”
林平之嘆了口氣,說道:“我也不知。先前在福州之時,東方不敗先是將我原有內力吸得一點不剩,之後又以口訣授我此功。先前我吸取而來的旁人內力皆可為我所用,今日卻不知怎的,各道真氣皆向丹田湧入、胸中疼痛難耐。幸而之後我依口訣運功,又將異種真氣全部逼回經脈之中了。”
令狐沖應了一聲,心中隱隱覺得此事不對勁:前世之時,他對逍遙派諸般武功也算了解一二。雖然他不清楚北冥神功修練的法門,卻不曾聽說修煉此功需得散去原本內力、也未聽說北冥神功會有內力反噬之險。他此刻雖怨林平之,對林平之的關心卻不曾減少半點,當即說道:“興許是你修練之時出了岔錯,以致留有隱患罷?待我日後回了神教,將你這情狀向東方請教一番就是。”
林平之笑了一聲,語氣中似有他意:“東方不敗怕是巴不得我誤入歧途、走火入魔而死罷?大師兄去問他,倒還不如我自行琢磨來得可靠。”
令狐沖聽林平之如是說,不由眉頭微皺:“林師弟,休要多想了,東方他不是那種人。”在他看來,東方不敗絕非良善之人不假,卻也不會在人家背後使陰招;這等手段,那人多半是不屑為之罷?
林平之陰森森地說道:“大師兄,你好相信他。他那麼好,難怪你隨他而去,連名聲都不要了。”不過片刻,聲音又恢復為平靜帶笑的語氣:“他對你的心思,與我別無二致。日後大師兄與他結交可要多加小心,不要被他哄騙了去。”
令狐沖本想辯解幾句,然而細想林平之的話,卻覺得對方所言並無可駁之處:他二人哪裡有甚麼區別?還不都是對自己起了絕不能應承的心思?
在心中嘆息了一聲,令狐沖又轉念想道:東方他雖然行事霸道,卻也不會藏著掖著,我好歹還可有所防備;林師弟他時而如從前那般體貼、時而又咄咄逼人,卻是讓我捉摸不透了。如今他大仇已報、又習得曠世奇功,再不需要我記掛,明日我便早些離開罷。華山與黑木崖相去甚遠,從此我再不見他就是。
林平之若是知道令狐沖的打算,說不得會立時翻臉。然而他不知對方心中所想,是以仍是和顏悅色:“師弟我是乏了,大師兄也早點歇息罷。”
話畢,屋內瞬間陷入寂靜。半晌,忽然響起一聲幽幽的嘆息:“唉……大師兄,我想要的不多,唯一所求便是你能在我身邊安枕。這微末的願望,你竟也不能為我達成麼?”
沒有應答之聲。然而,屋內若是燃了燈,便可看見令狐沖面上並無半點睡意,一雙黑眸中明暗不定。他已不信任林平之,怎能在對方身邊無憂安睡?
若論身體的距離,令狐沖與林平之從前不曾□相對,此刻可說是前所未有過的親近;然而若論人心,他二人卻是愈發地遠了。
***
“你又惹了甚麼麻煩?”那人才推門進屋,東方不敗便問了這樣一句。令狐沖回身將門闔上,笑道:“我可是梳洗了一番才來尋你,不想還是瞞不過東方。”
“你既已習得凌波微步,腳程不會比本座慢上多少。就算你與你那位好師弟秉燭長談耽擱了一夜、今晨才趕回黑木崖,酉時之前也能返回。現在可是近亥時了,若非有事絆腳,你豈會這麼晚才回來?更何況……”東方不敗起身,踱步到了令狐沖面前;本是以食指輕挑了對方一縷頭髮,待看到令狐沖欲向後退時,忽然手指使力、緊緊扯住了對方的髮絲:“血腥之氣洗的掉,煞氣卻是洗不掉的。你殺人了、數量還不少,是也不是?”
頭髮被人扯住,令狐沖便只能維持著與東方不敗不逾一尺的距離相對而站。“我可不曾殺人。我豈會因為個人恩怨挑起神教與五嶽劍派的爭端?我只是挑了他們的手腳筋脈,讓他們再習不了武罷了。”
面前這個人,有時心狠的程度並不亞於自己——這也是對方能讓自己另眼相看的原因之一。東方不敗笑了笑,放過了對方的頭髮;先一步落座,而後抬手示意令狐沖坐下:“五嶽劍派合為一派、揚言要與我教作對,這本就是頭腦發熱、不自量力之舉。不能繼續練武,正好可以修身養性、平和心境,你這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