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的降溫與護理，終於在第三天他的高熱才漸漸退下，雖然依舊蒼白而虛弱，但不再看起來像是屍體一般，呼吸也變得平穩而通暢。

“赫敏，我從來沒想過，他這麼虛弱的樣子，這樣脆弱的躺在病床上，生命岌岌可危。”哈利熟練地用溫水浸透了另一條毛巾，為教授擦拭額頭，“多麼諷刺，我厭惡他近七年，甚至比厭惡伏地魔更深，即使鄧布利多教授無數次的告訴我要相信他，我也從沒正視過他。直到他幾乎死亡，我才發現，我完全不瞭解這個人。”

他放下毛巾朝赫敏微笑，眼睛下是重重的陰影。

“梅林保佑，我還能有一次重來的機會，如果我沒有在他醒來的一瞬間就被他開膛破肚的話。”

“噢，哈利，這絕對很有可能。”

“噢，赫敏，你聽起來就像那可惡的馬爾福。”

赫敏咯咯笑著，為哈利誇張的語調。但當她下意識的瞥向床邊，卻突然呆愣在原地，許久才尖叫著喊出一聲教授，然後馬上揮動魔杖放出守護神出去報信，哈利震驚的回過頭看見魔藥學教授睜開了雙眼，表情平靜而空洞。

龐弗雷夫人首當其衝的闖了進來，上來就是一堆劈頭蓋臉的探測魔咒落了下來，緊接著一大群人湧進了屋子。

麥格教授衝在最前面，在床邊耐心等待著龐弗雷的檢查，在醫療女巫確認的眼神示意下彎□，輕輕呼喚魔藥大師的名字。

“西弗勒斯，西弗勒斯？能聽見我麼？”

斯內普的嘴唇上下緩慢開合了幾下，似乎在努力回想發出聲音的竅門，所有的人都屏息耐心的等待著。許久，伴隨著一聲嘆息，他才慢慢的發出一聲“米勒娃”，聲帶因為太久沒有練習而顯得粗啞刺耳，但只這一聲，卻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險些落下淚來。

“西弗勒斯，梅林保佑，你已經昏迷一年了，你感覺怎麼樣？”

麥格教授擦了擦眼角，在這麼多的疼痛與失去後，還能再次聽到昔日的同事的聲音，無法讓她不動容。

斯內普空洞的面容上劃過短暫的迷茫，片刻的沉思之後，他似乎瞭解了所處的形勢。空茫的視線在屋子裡面緩慢的巡視了一週，在經過哈利身上時，哈利條件反射的畏縮了一下，然而那目光卻毫無停頓的馬上轉開，哈利在慶幸之餘竟然感覺到少許被無視的失落。

半響，在最初生澀的嘗試過後，斯內普終於再度開口，發音明顯的流暢許多。

“波特。。。”

好吧，該來的總會來的，哈利自我安慰的湊到了床邊，準備好承擔魔藥大師可能的暴怒，然而斯內普卻沒什麼反應，哈利只好彎下腰湊得更近，輕聲的提醒自己的存在。

“教授，我在這。”

斯內普又沉默了好一會，就在哈利開始懷疑斯內普是不是睜著眼睛睡著了之後，他才又一次的開了口。

“鑑於你還活生生的站在這裡，我大膽推測，黑魔王並沒有得到他預想的勝利？”

噢，是了，這才是斯內普，即使在虛弱與病痛中也不能改變的永遠迂迴的說話方式，真是懷念。哈利愉快的想，完全遺忘了曾經他對於這種諷刺味十足的語句的痛恨。

“是的，先生。伏地魔，包括他的每一個切片，都已經徹底死去。”

哈利一邊回答，一邊小心的拉過斯內普的左臂，斯內普的表情在一瞬間很不自然的扭曲，但他因為虛弱而暫時的無力給了哈利很大的便利。

哈利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突然有勇氣碰觸魔藥學教授的，這個男人即使虛弱卻依舊讓人感覺壓迫，做夢哈利都不會覺得自己有勇氣在他清醒並且沒有允許的情況下碰觸他。然而他就是做了，甚至沒有一絲的遲疑和猶豫。

“也許，我只是急於向他展示自由的證據。”哈利在心裡對自己說。他拉過斯內普無力的左臂，輕輕拉開衣袖，露出光潔的肌肉展示給他看。

“看，教授，黑魔標記已經消失了。”

然後他無法控制的抬頭仔細觀察斯內普的表情，並在隨後無比慶幸自己的這個決定。

魔藥大師在這一瞬間突然展露出了一種從沒見過的放鬆釋然的姿態，他闔上雙眼，長年緊顰的眉頭舒展開來，原本抿的幾乎成一條直線的薄唇微微張開，嘴角上提，看起來很像是一個微笑。

哈利為這個表情中蘊含的感情而感到震撼。他在這個的時刻突然真正感受到了戰爭的結束帶給這個飽受煎熬的男人的平靜。除卻了對曾經錯誤的負罪和對心中所愛的錯失，他真正的在這一刻得到了解放與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