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容色澹淡,卻顯然在眉眼裡流瀉過一縷鬆懈,也只有那麼一瞬間,慕容複復又斂眉,與蕭峰示意,上樓去尋段譽。
慕容復拾級而上,隱藏甚好的情緒也終於外洩。就算知道段譽本領了得,然而牽掛於心,是容不得理智判斷的。只有蕭峰一句裡聽出了段譽安然,慕容復才放妥了心。
荒涼的漠南小鎮,客棧簡陋不堪,一間房,一扇窗,一張機,一鋪床。慕容復推門而入,入目就是脫了紅漆的雕花木床和床上團巴著的一坨被子。
被子裡的段譽是醒著的,慕容復知道。一向細緻的他,在門吱嘎作響的時候,就注意到了被子團默不作聲的挪了挪。既然醒著,又不願意理他,那就是賭氣了。
慕容復嘆息一聲,坐到床頭,扒被子。
慕容復的手才開始扯被子,段譽就把被子裹緊了,整個人還像個毛毛蟲一般往床裡面挪。慕容復越抓,段譽挪得越起勁,慕容復不斷抓,段譽不斷挪——
終於,“砰”一聲,矇頭亂挪得段譽一頭撞在牆壁上。
慕容複意在懲罰段譽耍小性子,但是聽見段譽哎呦哎呦叫疼,又心軟了。趁著段譽沒閒心顧著被子,他一把將之扯掉,伸手去揉段譽腦袋上的大包。
段譽可不樂意了,伸手狠狠的推慕容復:“不要你揉!”慕容復猝不及防,被他推得差點從床上摔下去,登時大為光火,正要擒住段譽好好揉捏,卻撞上段譽氣呼呼的鼓臉頰的表情,一愣:“你臉上…”
段譽一聽慕容復所指,便伸手撫住自己的臉頰,那一片白白嫩嫩的面板上,赫然是一道血痕,是段譽在黑衣人的圍攻中受下的劍痕。
慕容復知道,段譽能夠扛得住,所以才撤身去追風波惡。段譽確實能夠抵擋黑衣人的輪番攻擊,能夠保證自己全身而退,卻無法保證自己毫髮無傷。
這是他的疏忽,慕容復想著,目光沉沉的去掰段譽的手,段譽雖然嘴硬的嚷嚷著“不要你碰,不要你管”的話,卻半推半就的任慕容復撤去他的手,以指腹輕輕的觸撫傷口。
像柔風流淌在臉頰上,是慕容復的手指。段譽努力去想某種爬蟲在身上蠕動的感覺,卻依舊壓抑不住腦海裡的念頭。他小小的打了個哆嗦,臉上泛起一片紅暈。毫不猶豫的伸手扣住慕容復的手,在慕容復疑惑的哼聲裡,撒嬌一般的輕聲叫道:“癢…”
慕容復收回手,兩指輕輕的搓揉,彷彿在感受著段譽的體溫。然而,只是一個小動作罷了,慕容復很快收起失態,摸出隨身配備的傷藥,為段譽洗傷口,塗藥膏。那雙使得百般武藝的手,細緻溫柔的在小小的劃傷上下功夫,彷彿在對待珍視的寶物一般。
慕容復替段譽擦完藥,也不急著淨手,問:“身上可還有傷?”
段譽害羞完畢,又開始彆扭,想著慕容復事前不護住他跟著黑衣人玩“你是風兒我是沙,追追趕趕不要他”的遊戲;時候又來懺悔贖罪(?,笨蛋才原諒他呢!
慕容復問話,段譽不作答,東哼哼,西哼哼,就是不說話。
慕容復從來能拿捏住段譽。這次也是一樣。段譽不說話,他有的是法子迫段譽開口!譬如:慕容復湊過去,伸手就扯段譽的褻衣。
段譽大驚:“慕容復!你做什麼?!”
慕容復澹然一笑:“你既然不說,我就親自驗證。”
滾你丫的驗證!
段譽的心裡一群草泥馬跳出了柵欄:敢不敢說你脫了衣服,解了褲子,摸遍身子,還能是驗證而不是吃豆腐!打算一天之內上三壘麼!想得美呀你做夢去吧!
段譽各種YY得歡,慕容復手腳不停的繼續解他褻衣,不由得他不著慌,“哎哎”叫了兩聲,忙不迭的告訴慕容復:“我沒有受傷!真的沒有受傷!不要脫我衣服!”
慕容復看段譽手忙腳亂,一雙黑溜溜的眼珠子盯著他,眨巴眨巴,可憐又可愛。頓時憋不住的笑開了:“看你這樣生龍活虎,也知道沒有受傷。”
段譽一聽,橫鼻子豎眼,又要鬧起來,卻被慕容復箍在懷裡:“沒有受傷就好…”慕容復的臉頰在段譽的脖子處磨蹭,嘴裡故作輕鬆的說笑:“我可不想因小失大呢。”
“因小失大?”段譽的注意力馬上被轉移,瞪大一雙眼睛,問慕容複道:“這話怎麼說的?”
“為了一個線索,讓譽兒負了傷,我心裡可不安寧呢!”慕容復將一切徐徐道來,好笑的看著段譽的眼睛越瞪越大越瞪越大,最後像臉頰一樣鼓起來,氣哼哼的瞪視慕容復:“好啊——妖狐慕容復,你果然迷惑人心。王語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