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聽得那女人說金在中已經無力迴天時,自己的心竟然猛的一沉,而聽得金俊秀那自信的語氣,自己的心又彷彿是被注入了一股活水般,喜不自禁,允浩自嘲地笑笑,莫非自己也要像朝廷的那些個權臣,還要養個寵倌麼?
當下,允浩壓下紊亂的思緒,倘若他真的命喪於此,那麼即使是想養什麼寵倌,也只能到閻王面前去養了。
一記重拳打碎一個人的頭顱,允浩不再理會周圍的風雲變幻,因為,強敵,出現了。
允浩只覺得腳下一沉,埋首一看,自己的雙腳竟然被人制住,在土中有如此功力的,此人應是土閻無疑,允浩試著抬足,可是那人力道之大,竟然若磐石般,巋然不動,允浩心中一動,立時使出千斤墜,不能上,那麼,便下好了,果然,隨著允浩丹田之氣下沉,那雙手竟然立時放開,藉此機會,允浩抽身而上,再看場中,先前的一隊殺手,除了那蛇女和那在一旁觀戰的少婦外,已然盡數被滅,而眼前的這六個人,一個瘦竹竿,一個侏儒,一個漢子,一個老者,一個似乎是懷胎十月的女人,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只有六個人,卻可以勝過之前的六十個人,允浩神色一凜。
洛紫依,沈昌珉,金俊秀還在纏鬥那南疆女子,根本無力回身施援,在中身受重傷,且遠在雲霄,自然無法相助,允浩,有天和宗澤三人,對陣蔡京座下六閻,勝負難測。
天閻長於輕功,火閻長於火器,水閻精通御水之道,木閻則是機關翹楚,金閻善於使用各種刑具,而土閻,自然是土遁高手。
允浩身兼數家之長,輕功,暗器,劍法,掌法,都稱得上是江湖新秀中的一流高手,而有天,系出唐門,毒理自然不在話下,宗澤作為一代大將,沙場點兵,自由一番豪氣,三人只是定定地站著,已經是氣勢逼人。
三人對陣九人,雙方都不敢貿然出手,後發制人,乃是江湖中人人皆知的道理,除非你有那本事可以一擊制敵,否則,先出手者,必定會暴露出自己的空門,為敵所乘。
在中身在群雁之中,大雁的羽翼柔柔地覆著他的身體,雖然處在高處,卻無半分寒意,溫暖地彷彿是在靖國府中,彷彿慈愛的孃親還會在每日夜深,輕輕地走近他的屋子,為他掖掖被他踢到一邊的被子,彷彿爹爹還會在他每日練功結束,為他泡上一杯清茶,用讚賞的眼神看著他,拍著他的肩膀,彷彿丫頭小環,還會在看見他微笑時,便紅了臉,吶吶地低語著讓他唇角上揚的話。
只是,場景驟然變換,那手持著詔書的太監,陰陽怪氣地念著皇帝一時興起擬定的所謂誅殺叛逆的“金口玉言”,繼而,靖國府的寧謐被掙扎哭喊的聲音打斷,父親命親信護送在中出府,可是在中卻發誓要與靖國府共存亡。
在中猶記得父親最後那番話:“在中,你的後背刻著我朝的命脈絕代兵書,是以,你絕對不可輕賤自己的性命,當今君王雖然無道,但畢竟是群龍之首,切不可找他報仇,莫中了戎狄的奸計,在中,活著,往鎮江去,找到宗澤將軍,同他一起,保我大宋一方安定。”
聽完爹爹的那番話,在中不再猶疑,金家的子弟,豈能是優柔寡斷之輩,只是,那一步三回頭之間,在中的心中,滲著鮮血,明瞭從此之後,便是天人永訣。
天人永訣,在中心中湧上一陣悲苦,唇角,血絲不斷溢位,而那盤旋在在中頭頂的風箏娃娃,臉上帶著扭曲的笑意,定定地凝視著沉睡中人的面容,那娃娃小小的手上纏著一根線,線的末端,有一個細小的鉤子,鉤子上,附著只白色的小蟲,那小蟲此刻正攀在在中的太陽穴上,蟲子的身軀,逐漸變得渾圓。
五十:
在中臉色慘白,孃親最後的回望,小環戀戀不捨的熱淚,爹爹滿心的企盼,如一張不透氣的紙,覆住了在中的口鼻,而那張全府上下曝屍三日的告示,又似一把尖刀,要把在中的心生生挖出,昭示於青天白日之下,若是就此去了,是否,能再度與爹孃團聚?沾著鮮血的唇角流露出微笑。
但那微笑只是一瞬間,便又被緊蹙的眉峰替代。
“那你的意思是,一旦你的任務完成了,那麼便無所謂生死了?”慍怒的語氣,帶著責問。
“只要可以保住我大宋百姓,不要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那也是好的。”那時的回答,是何等的堅定。
金在中是個男人,男人說的話,無論何時,都是作數的,又怎能食言而肥?
在中牙關一咬,竟然睜開了雙眸,眼見自己身在雲霄,詫異之餘,又覺得已洛紫依的本事,自己能上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