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還未等他們走出宮殿，殿外傳來奧雷獨特的粗嗓音，“奧雷求見十四王子。”

盧卡瞥了侍童一眼，侍童低下頭，從宮殿的另外一道門走了出去。

盧卡解開披風，隨意地扔在小几上，身體再次躺在躺椅上，朝著殿門說了一句，“進來吧。”

從殿外傳來整齊的腳步聲，盧卡蹙了下眉頭，一手扶著額，眼睛瞥了一眼扶手上剩下的烈酒，最終還是沒有伸手去拿。

腳步聲停頓了一下，盧卡感覺到屋裡的光線暗了下來，抬眼看見奧雷穿著一身軍裝，筆直地站在門口。

“奧雷將軍既然來了，怎麼不進來？”盧卡慵懶地發出聲音，外面吹入的寒風對他來說就像夏日的微風，非常舒服。

奧雷一臉嚴肅地朝敞開的宮殿看了一眼，宮殿裡的擺設一覽無遺，四周除了盧卡一個人也沒有，奧雷這才低頭對盧卡說道：“十四王子，臣今日帶了一樣東西，不便進殿。”

“不過是一副棺材，我這裡可沒有那麼多的繁文縟節。”盧卡的話聽起來像是嘲諷，可臉上卻是和氣的表情。

奧雷想，盧卡果然知道了這件事情，便不再多說揮手讓身後的人將那樣東西抬了進來，因為盧卡的宮殿並不在皇城內部，所以奧特如此大搖大擺的將棺材抬進來也沒有人阻止。

盧卡看了一眼放在地上的棺材，那東西與其說是棺材，倒像是凍結艙，在那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指令按鈕，盧卡眼眸閃了閃，不動聲色地問：“這棺材有什麼奇怪嗎？”

“殿下，這東西是警衛隊今日在巡邏的時候找到的，那時候他們以為是太空垃圾，便把它撈了出來，撈上來才知道竟是一副棺材，這棺材上面全是指令，他們不敢妄動便找到了我，臣發現這是維拉．佩內洛普發明的指令，但是這個人十年前就已經死了，臣找人解開指令，開啟以後……”奧特再揮揮手，在他身邊的一個人走了出來，按下指令後棺材開啟了。

“裡面竟然是消失了十二年的吉安．齊。”

棺材裡冒出一陣白霧，吉安．齊蒼白的面容出現在眾人的面前，盧卡站起身，光著腳踩過柔軟的地毯，踩到冰冷的地板上，來到棺材前方，吉安．齊穿著整潔的維都服飾，頭上有個血紅的傷口，那是讓他致命的一點，他的雙手虔誠地握著放在胸前，這是維都人死時的模樣。

“殿下，吉安．齊為何會在斯理？”奧特詢問道。

盧卡睥睨著他，孤傲地抬著下巴，目光投向遠處的冰雪，淡淡地說道：“吉安．齊雖然是我的老師，但是那年發生的事情你應該清楚，他傷了我就逃跑了，現在你來問我這個叛徒為什麼會在斯理？如果我早知道他在那裡，怎麼會讓他死的這麼舒服？”

“可是殿下……”

“不用再說了。”盧卡瞥他一眼，饒是奧特也不得不閉嘴，雖說盧卡年少時失去雙腿，此後便不得寵，十三年前不知是誰給了他一對假肢，行動如常人，只是那之後盧卡的行為已不再是個孩子，這些年來他在維都所取得的成績已經慢慢讓人意識到他的能力，沒人敢輕視他。

“吉安．齊為什麼會在斯理，我確實不知道，不過怎麼說我和他也是師生一場，他想死在維都，那我就成全他，他的葬禮就由我來操辦，屍體放在這，你們全都出去。”

“殿下，臣還未稟告王。”

“怎麼？抬著屍體來見我還不夠，還要帶著它去見我父王嗎？”

奧雷大驚，連忙說道：“屬下不是這個意思。”

“既然不是，就退下，在父王弄清楚事情之前，我會留著他的全屍。”

盧卡這樣一說，奧雷也沒有辦法反駁，點頭稱是，帶著手下離開了宮殿。

奧雷一走，盧卡才低下目光看向吉安，宮殿裡的氣溫似乎又低了幾度，他的臉看起來和吉安一樣蒼白，齊腰的黑髮隨著風飄動，過了許久，他就那樣站著，慢慢地伸出手來，蒼白的好似透明的手觸碰著吉安的臉頰一般，動作很輕很輕，五指顫了顫，盧卡很快地眨了下眼，然而那滴淚還是滴落了下來，溫熱的淚水在掉落地面之前化成了冰霧。

他彎下腰，扳開吉安緊握的雙手，從裡面抽出一塊小布，盧卡深吸了一口氣，眼中不知是喜是怒，幽深的讓人不敢直視，他開啟布條，表情比剛才還要恐怖，甚至猙獰。

互不相欠。

用力揉著那布條，扔在地上，盧卡喘著氣朝著前方大吼，“你妄想！”

宮殿裡迴盪著他的聲音，盧卡頹廢地坐在地上，扭頭看向吉安，他閉著眼，全身顫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