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上,手裡卻緊緊地用自己的褲衩兜著那條大黑魚。
等船走遠後,他才潛下水面,把那條已經沒力氣反抗的大魚拉到了自己的船邊。
兩個普通漁民都舉不起來的大魚,被一個少年輕易地翻到了船上。陶一冉往船底裝了很多水,確保水量足以讓大魚呼吸後,才慢慢地剝開手上的鱗片。
這是他精心製作的魚鱗甲。
別看這魚鱗甲只蓋得住一個手臂,卻足足花了他一年多的時間去製作。從一種特殊的軟骨魚身上,極其小心剝離下來的魚鱗,然後用透明膠水一片片地粘在一起,使用的時候,只要遇水就能附著在面板上——缺點就是戴久了他的手會出現嚴重的過敏。
收好魚鱗甲,陶一冉回頭看向那條黑魚,摸了摸它身上黑得發亮的魚鱗。
魚肉三百,魚骨八十,魚鱗三十,不,或許可以更多……
黑魚似是感覺到了殺意,抖了抖背鰭。
等陶一冉把船劃回岸邊的時候,天空的烏雲已經變得濃厚。海面風平浪靜得很,可週圍已經有越來越多的漁船開始靠岸。
不知道這場暴雨會持續多久。陶一冉看了一會天空,然後跳下水裡,把船拖到沙灘上。船上的大魚在波動中,不適地擺了擺尾巴,似乎比方才恢復了些力氣。
把船拖到不會被風浪捲走的地方,陶一冉坐在船頭,盯著不停翻動著魚鰓的大魚。“今天怕是賣不出去了。”他自言自語,卻一直坐在船上沒有動彈。
豆大的雨點只過了半個小時,就砸了下來。只穿著背心短褲的少年沒有離開,只是靠在一棵四米高的海菠蘿樹下,靜靜地等著天色完全變黑。
這場暴雨下得很猛,即使是碼頭的人魚種衛兵都因為雨點太過兇猛而躲進了海里。早上還算熱鬧的碼頭,頓時空無一人。
陶一冉等得肚子都叫了,才將大魚抱出盛滿水的漁船,放進一個一米多長的木盆裡。木盆已經裝了大半的水,那重量,即使是兩個普通人都未必抱得起來。然而這個瘦削的少年卻自己將魚放了進去,然後吃力地抱起木盆,慢慢地離開了碼頭……
人魚時代,海邊城市的人口銳減。
從前依靠港口時代積累起財富的沿海城市紛紛沒落,海岸線被人魚統治後,人類紛紛遷往了內陸。只有少數追逐海洋財富,或是為人魚打工的普通人,才會居住在海邊。
因為人口稀少,城市裡也就沒有了高樓大廈。普普通通的小平房散佈在高地或斜坡上,用最原始的方式,躲避著海洋裡的災害。
陶一冉的家就在半山腰,一個離群索居的位置。
他平日裡要訓練,不想惹人注意,就選了這麼個位置。也多虧了這個位置,現在揹著一盆價值不菲的大魚上山才沒被人注意到。
他想趁著明天一早內陸商人來收魚的時候把它賣了。不經陳阿嬌的店,他能多賺一倍的錢,當然這個私活是絕對不能讓陳阿嬌知道的。
外頭因為大雨而漆黑一片,陶一冉嘴裡叼著一隻小手電,背上揹著大木盆,磕磕絆絆地走了約莫半小時,終於平安地回到自己的家。
這棟只有一個房間一個廚房一個浴室的簡陋小房子只花了他兩個月的工資。原屋主因得罪了人魚,莫名死於家中,據說死的時候流了一地的血。陶一冉住進來的時候,地板還是暗紅色的,最後還是他自己默默地買了一桶灰色油漆,重新把地板漆了一遍。
將木盆放地上,少年一腳踢開溼漉漉的鞋子,赤著腳進了屋內,點燃桌上的蠟燭。昏暗的燭光照亮了盆內已經開始側翻肚子的大魚和灑了大半的水,陶一冉連忙進浴室裡接了一大桶水,又補了進去。
晃盪停止,大魚歇了好一會,才算是緩過氣來,側翻的肚子又翻了回去,默默在水裡吐了個泡泡後,終於恢復了正常的呼吸。
陶一冉見它無礙後,才鬆了口氣。這一整天下來他幾乎什麼都沒吃,這回是真的餓壞的,於是拿著唯一的蠟燭進了廚房,開始做晚飯。
房間裡只剩下一點點廚房洩露進來的光線,在廚房裡做蛋炒飯的少年沒能看到,木盆裡的大魚開始大幅度的晃動尾巴,直線型的身體在小小的盆子裡艱難的彎成了一個C型。
黑色的魚鱗漸漸退去,像魔法一般幻化出一頭黑色的長髮,很快,魚形變成一個兒童的身軀,白嫩的小手臂搭在盆邊上,一張稚嫩的臉蛋從水中冒出來,黑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廚房裡忙碌的背影,秀氣的鼻子聳了聳,似乎在嗅著空氣中蛋炒飯的香味。
等廚房裡的人端著炒飯和蠟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