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冰冷嫌棄的目光讓我無所適從,她放了那名說閒話的太監,獨自一人將我領到了她的寢室,一路上我跟著我的母后,臉上雖然毫無表情,心裡卻激動得全身發抖。
那麼多年了,母親終於肯和我說話了。
只是我想得太過美好,我幻想過許多母后抱住我溫柔地看著我,向我道歉或者解釋為什麼這麼多年對我那麼冷漠。當我按捺住撲騰不已的心走進母后的寢室時,母后居然大怒的叫我跪下。
母后深邃的眸中深不見底。
時光踏碎了歲月,人事變遷,卻不曾在這個美麗的女子臉上留下絲毫痕跡,同樣,不曾讓她對我的感覺改變絲毫。
為何,她能用這樣冰冷無情的目光看著我?
我不是她的兒子嗎?
我的心如浸在忘川之水,慢慢折下腰,雙膝跪在冰冷的青石之上。
寢宮早已失去往昔的繁華,或許是父皇越來越少的到來,這裡幾乎成了冷宮。
我跪在刻著斑駁痕跡的雕欄畫棟之下,笑得陰測而絕望。
我看著母后冰冷的雙眼,心就一點一點的化為灰燼。
我冰冷的回視她,那個曾經讓我無比尊敬無比害怕的母后。
永年。她叫我的名字,這麼多年,除了在父皇面前,這是我第一次聽到她對我說話,喊我的名字。
果然是,不帶絲毫溫度,好似看著一個陌生人。
那個讓我無限遐想的溫柔的呼喚,如今已經變成一把把鋒利的刀劍,毫不留情地往我心裡最深的地方插去。
你的脾氣太過暴躁,這樣很容易讓人抓到把柄。讓我教你你第一件要學的事情,忍。從現在開始,我不想看到你發脾氣,我要你無論遇到什麼事,都要面無表情,即便再痛苦再難受,你也要裝作沒事一樣。
母親毫無溫度的話語警醒了我,你的決絕就足夠是我最大的痛苦。你要我對著你面無表情?你要我像你一樣冷血無情?
我的瞳孔驟縮,用冰冷的目光回視她,正如她看著我一樣。
母后,你冷血無情,我根本不需要刻意的假裝。就算你不承認,我亦是你的骨肉,我的血液裡淌的一半都是你冰冷無情的血。另一半,將會是比你的還要無情萬倍。
此後,我的世界便不再抱有任何希冀。
我的眸中便從此變得一色墨黑,陰沉濃重的哪怕傾盡忘川之水也都化不開。
我開始學會笑。
只是,在我學會笑之後,下人卻怕我更甚從前。
我再也沒有對下人發過脾氣,只要我的眼神在一個下人身上停住,那個下人便嚇得跪倒地上,不斷的磕頭求饒。我冷笑的看著他,一聲冷笑足夠讓人膽徹心寒,嚇得痛哭流涕。
我的改變,母后全都看在眼裡。
福德說,母后現在更頻繁的呆坐在椅子上,一坐就是半天。
我冷笑,沒有絲毫感覺。
九歲那年,母后從宮外給我帶回了一個身健挺拔的男人。他手握著一把圖騰寶劍,挺挺玉立,姿態從容,隱隱之間自有一派威儀風範,我自知他定不是個尋常男子。
男子仔細打量了我一番,突然扔給了我一把寶劍,話語冷漠簡潔。
以後我就是你的師父,教你練劍。
他是從北隅方家來的劍痴,叫,方無痕。
方無痕絲毫沒有任何世俗之氣,我信他定不會為九鬥米折腰,但我想不明白,為何他會願意進宮教我練劍。
他沉默寡言,卻愛極了劍。他身上的劍寸步不離,甚至晚上也是擁劍而眠。
我問母后讓我學劍的目的,我的貼身侍衛很多,個個都是頂級高手。我以為我會被保護得很好。
母后笑得諷刺,珠花在她的頭上顫抖的厲害。
在皇宮,就算是最親近的人也可能會殺了你,更何況那些隨時有可能被人收買的侍衛?永年,你要記住,你要學會不相信任何人說的話。
我開始努力學劍。方無痕嚴厲苛刻,只要稍有懈怠,你就會被他用劍背攻擊,全身傷痕累累。
我不怪他的無禮,因為我敬重強大的人。
每次見方無痕練劍,我便會看得痴迷。
不得不承認,他真是個武學奇才。劍在他手中,彷彿世間最強大的武器。
方無痕經產撫著劍,在萬般綠燦燦的竹林之中,垂著頭,看著他的劍對我說:”殿下,你的資質很好,但你用劍時戾氣太重,發揮不了劍真正的威力。“我回以一個利落的短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