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
白翊低下頭去,看到靜瓷正不斷滴血的手,“你以為你能打得過我嗎?”
“不能嗎?你可別忘了我是上桑家族的後人。”
“捉妖師的後人,對付的是妖,而不是人。”靜瓷說著,赤手空拳地與白翊鬥了起來。
果然,白翊的功夫是不如靜瓷的,幾招過後,便敗下陣來,他將他的手反在自己手中,那刀便應聲地落了下來,“白翊,往後,你好自為之吧。”
他說罷,便沿著山崖走了出去。
白翊看著腳邊的刀,狠狠地握緊了拳頭,臥薪嚐膽這麼多年,如今機會就在眼前,報仇雪恨、一雪前恥,所有的一切都繫於這一念之間,於是他撿起刀來,“公輸靜瓷,我跟你拼了!”
人在發狠的時候總能比情緒平穩的人爆發出更多的可能,就像白翊也沒有想過這一刀,竟會直直地插在靜瓷的胸前,鮮血染紅了他白淨的衣衫,望著白翊興奮的面孔,他艱難地道,“難道你就那麼希望我死嗎?”
難道這麼多年來,身邊唯一的朋友,也這麼地希望自己死嗎?
如果是這樣,這些年來,他的身邊除了權勢,便真的什麼也沒了。
他將刀從他的胸膛裡拔了出來,帶著欣喜和猖狂,公輸靜瓷,只要你死了,我就是後了,所以,你必須得死。
靜瓷因為疼痛無助地後退了幾步。
白翊拿著刀又要上來。
忽然,他看見有個人跌跌撞撞地從靜瓷的身後過來,那是誰?走近了,才發現那個人正是骨遙,他一身的傷,血肉模糊得不忍直視。
沒想到他竟還活著,真是福大命大,但可惜的是在這裡遇上自己,“剛好,你們兩個都湊齊了,那我便一起殺了。”
“靜瓷。”骨遙走到他的身邊時,已看清楚形勢,“你怎麼樣了?”
“他要殺的人是我,不關……你的事。”他咬緊牙關。
就在下一刻,白翊攻了上來,靜瓷本想去擋,卻不想自己的身體已經不足以支撐,方才的那一刀穩穩的刺在胸前,可能已傷及臟器,他不由得退了好幾步,一攤鮮血從嘴裡噴了出來……
而眼前,同樣傷勢嚴重的骨遙卻與白翊纏鬥在了一起,因為根本沒有力量,骨遙只有用自己的身體壓住狂妄的白翊,那是一隻狐最基本的攻擊技能,而現在,他只剩下這點可憐的力量了。
而白翊卻沒這麼容易服輸,他掙扎著想起,他卻用力地壓制住他,於是兩股相爭的力量致使二人失控地滾到那山崖邊。
“小心!”靜瓷喊到。
可一切已經來不及,兩人就這樣紛紛地滾落了山崖。
靜瓷跑到崖邊時,已沒了白翊的身影,倒是骨遙,竟掛在了峭壁上的一伸出的枝幹上。
“把手給我。”他蹲下身,向著骨遙伸過手去。
“你抓不住我的。”骨遙說著,眼角緩緩地劃過一滴淚。
“你給我。”他不服氣。
“你就是這樣倔,明明做不到的事情……”骨遙的嘴唇翕合著,已是無力地說。
十年前,他為了救自己,不僅把爹的性命搭進去了,還差點害了公輸家族的所有人,十年後,他不要他再為救自己而搭上性命。
“你是為我而落崖的,我一定要救你上來,把手給我!”他堅定地說。
他搖了搖頭,輕輕地閉上雙眼。
靜瓷……若能與你相認該有多好……
只可惜,你說你最憎恨的便是狐妖……
如此……我又怎麼說的出口?
枝杈恐怕是要斷了,骨遙已明顯感覺到它的承重能力在漸漸變弱。
“靜瓷,保重。”
就在這句話的末尾,枝杈“咯吱”地一聲斷了,那抹山崖間最驚豔的紅,便從此墜入清霧中,像愛來去般,不聲不響的。
“骨——”喊到一半,又是一灘鮮血從口中吐了出來。
大約是亥時,守在皇宮北門的侍衛終於等到了從那幽冥道出口出來的人,大家都很期待地張望,究竟會是誰有這個資格坐上後的寶座。
“是?”女王遠遠地看去,“靜瓷嗎……”
畢竟是自己熟悉的男人,雖然很是狼狽,但他的身形她還是看得出來的。
“陛下,臣想知道,在您的設想裡,會是誰第一個從那幽冥道里出來?”上桑問到。
這個問題,讓女王不由得輕笑起來,她的五指輕敲在鳳輦的楠木上,悠悠地吐出兩個字來,“骨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