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耘生如今已是神體,自然知道當初幫他的這兩位“奇人”其實根本就都不是人,可那又有什麼關係。
想要投胎的鬼害了他,有熱心良善想救他的人,更有為了私心見死不救的人,最後幫了他的卻是妖精。
愛屋及烏之下,祝耘生痛快地就答應了。
說話的功夫,外面的仙家車馬就引來了無數圍觀者。
幾乎全臨通城的百姓官員都親眼看到或耳聞了這位神君的風采排場,不少百姓當場就跪了,那寇三孃的父母更是跪在地上涕淚縱橫,寇三娘出來後連連勸說,方才依依不捨又驕傲無比地目送女兒隨著那祝耘生一同登車,飛昇而去。
☆、第90章 八十一步
聽說的和親眼見到的,那震撼效能差出一座源山去。
這臨通有神明顯靈的大事的訊息被激動興奮的百姓以光速傳播了出去,連這位新晉的神明為啥能成神的前因後果都傳的仔仔細細。
功德成神啊,正好印證了皇帝老爺的皇榜,這下簡直就是一桶熱油澆到了熱火上,那些一心成仙的修士們這下徹底信了。
而祝耘生原本鬼魂的身份,也讓不少自卑出身低賤的妖精鬼怪們都生出了希望,一時間各路人馬紛紛出盡百寶的行善積德,民間風氣也隨之一清。
往日雖不為惡卻弱小難以自保的那些妖精鬼怪們有了希望,日子也好過了許多。
那些仗著幾分手段或是謀財或是走邪路修行的算是倒了黴。
百姓們甚至官家,尤其是臨通的官家紛紛上書請求給這位牧龍神君立祠,皇帝痛快地就批准了。
水神祠如雨後春筍般伴隨著傳說遍及了大慶的各個角落,尤其是瀑河兩岸,幾乎每個村子都有一座。
祝耘生也頗為盡責,此後瀑河但有變化,兩岸百姓都會得到預示,大大減少了損失,水神祠的香火也就越來越盛了。
不僅如此,莫說是素來迷信從重的百姓,便是朝中官員的作風也都開始收斂起來。
總結下來,最後最得利的還是皇帝老爺,他還專門趁熱寫了篇祝禱辭派了重臣人去祭祀這位水神,大大地表彰了一把,更藉此教化官員百姓,做足了姿態。
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的嘴背地裡有沒有樂歪。
就在這種舉國向善的氛圍中,殷士儋終於等到了公文,動身赴任去了。
殷士儋本來只有個舉人的功名,論起來是當不成什麼像樣的官兒的。不過大慶的選官制度仍是科舉與舉薦並行的時代,故此,有功名又有官員名士舉薦,殷士儋才能如此順利的以舉人的身份得了個縣令的官職,地方也還不錯,是個物產豐富頗為繁華的南方小縣。
實打實的是個不錯的差事。
殷士儋的人緣實在太好了,臨行前幾乎日日都在赴宴,連行李和車馬隨扈都是一堆人幫他準備的妥妥的,半點兒沒讓他操心。
這年代講究個折柳送別,送行時連喝帶唱帶作詩,送上個幾天都是常事。
可殷士儋這傢伙雖然看上去整天樂呵呵,膽子又大,為人又重信重義,偏有一樣受不了的,就是離別。
於是這傢伙早早就留下書信,叮囑好底下人別透露了風聲,提前一天一個人偷偷地跑了。
只他能瞞過別人,卻瞞不過知他甚深的摯友和這一票能掐會算的大能們。
天剛矇矇亮,殷士儋的車隊剛上了官道,還不等車中的殷士儋難受起來呢,忽然一陣悠揚笛聲響起。
曲調初時低迴悵惘,幾轉之後豁然開朗,樂聲忽然歡悅起來。
殷士儋匆忙把頭探出窗外一看,頓時落下淚來。
天光微曦,官道兩側的古柳下擠擠挨挨站滿了他這些年在臨通結交的朋友,上到在薈萃館理事時結下的忘年交們,下到楚平和徐家三兄妹,更有那些平日裡一起相伴遊戲如今已經算不得紈絝的紈絝們。
範周梁楠高高坐在一顆古柳上,胡管家、吳掌櫃、曹掌櫃都立在在樹下,那笛聲竟是劉海石所奏的,連看似冷漠的燕赤霞都遠遠站在一旁。
殷士儋簡直是淚雨滂沱了,向所有人猛揮手,待要停下車馬,卻被梁楠在頭馬的屁股上施法輕輕一打,他可不想墨跡個沒完。
眾人也都揮手,讓殷士儋不要停,徑直走。
範周本來還挺悵惘的,被殷士儋那副鼻涕都哭出來的醜樣子硬給逗笑了。
一揮手,一條帕子穩穩地落到殷士儋手裡。
範周的聲音隨之在耳邊響起:“行了,哭成這樣官威都沒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