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到了晚餐供應的時間,範周決定去大吃一頓。
沿著彎彎曲曲的迴廊往之前的堂屋走,這倒是不難,也沒有個岔路,順著走就行。
黃昏時分,陽光變得溫柔,園子裡的景色更有韻味了。這裡蓋在半山腰,方圓左右最高的建築應該就是這裡了,放眼望去,家家都燃起了炊煙,下工回家的大人和放學回家的孩子,嘻嘻鬧鬧的聲音遠遠的傳過來,帶著煙火氣,對寂寞的人來說實在是很有感染力。
鵑子說這園子裡的人其實不少,可是範周走了一路也沒見到,快到堂屋的時候才發現,原來他是最後一個。
寬敞的堂屋已經塞了滿滿的人,幾張桌子都擠擠挨挨地坐滿了,還有人自備小馬紮,更有直接往地上一蹲或者乾脆坐下的。香味已經出來勾人了,菜還沒看到半根,這都是在等吃的。
這架勢可不在範周的預料中,他有點發窘。擠得這麼滿,還有下腳的地方嗎,不知道可不可以申請端回房間吃。
忽然,範周看到了熟人,唯二的熟人之一,沉默的猛男大梁子,那鶴立雞群的海拔即使坐在地上也相當顯眼。
似乎是感覺到了他的目光,大梁子轉頭看他,四目相對,範周被逮了個正著。
範周覺得自己的耳朵又有開始發燒的趨勢了。
大梁子看不慣範周那瑟縮樣兒,大手一揮,叫人過來。
範週一個手勢就麻利地過去了,受教的比小李子還小李子。
學著大梁子,也直接坐到了地上,屁股剛坐穩,就聽邊上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問,“梁哥,這就是你帶來的那個啊。”
“嗯。”酷就一個字。
範周趕緊抬頭看過去,說話的是個長得非常特別的年輕人。這個特別絕不是沒特色或者醜的委婉說法。事實上年輕人長得相當不錯,面板也是健康的古銅色,勁瘦有力的款兒,只不過他長了一雙特別特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眼白的地方甚至還帶著嬰兒和小孩子才有的那種漂亮的微藍,這麼好看的眼睛卻濛濛的像是總在犯困的樣子。穿了一身顏色美麗得難以形容的藍色絲綢襯衫,相當博人眼球。
“你好,我叫範周,范進的範,周正的周。今天第一天到這裡,請問怎麼稱呼?”
“前半生人財兩失,後半生因禍得福,從此該一帆風順,是個有後福的,可以交朋友。”青年十分神棍範兒的上下打量了範週一圈,然後伸出手,“我叫藍扇,不是咖啡豆,也不是意興闌珊的冷場王,是蝴蝶扇動翅膀的扇。”
範周被說的一愣一愣的,僵硬地伸出去握手。
他肯定這裡沒人知道他經歷過啥,為啥這人看一眼就知道,難道還真是個高人?!
啪!
範周正猶疑呢,剛才還十分有大師範兒的藍扇被一巴掌抽了一個趔趄,頓時慫了。
“不好意思,舍弟總是惡作劇,先生別介意,我會教訓他的。”
一個長得和藍扇七八分相似卻十足優雅有氣勢的男人,穿著同樣顏色美到不行的藍色襯衫站到了弟弟身前,向範周伸出手,“鄙人藍翼,也是這裡的食客,剛才舍弟給你添麻煩了,不過他沒什麼壞心,只是喜歡捉弄看得順眼的人,希望範先生多包涵。”
範周還真沒怎麼應付過這種舊式大家公子氣派的人物,也只能輸人不輸陣地挺直脊背跟著客套。再加上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雖然這個藍大公子表現的熱情誠懇,可是握手的時候他總有種那位其實是要把弟弟握過的地方好好再握一遍的感覺。
以他一個資深彎的敏感度,這裡頭肯定有故事。
不過,範周肚子咕嚕開始叫的時候他就把一切都跑到了腦後,別人的事情與他有什麼相干,還是吃飽飯比較重要。
晚餐是莊園大廚房統一提供的,每天菜式都不同,純由當日食材的優秀度或大廚的心情決定。
今天是東北菜系的。
大盆大盆的豬肉酸菜血腸粉條燉菜,大盆大盆的拆骨肉,大盆大盆的蒜泥白肉,大盆大盆的小雞燉蘑菇;小菜是大盤大盤的拌花菜、蒜茄子、土豆絲;主食是打滷麵,澆頭是酸菜肉拌蒜醬。
啤酒二鍋頭管夠。
不管是桌上的還是桌下的,上菜的姑娘小夥子們都照顧得很周到。一頓飯下來就沒有人能直起腰來。看上去能餵飽一百個漢子的份量,幾十個人就輕鬆光碟了,連菜湯都沒剩下幾滴。所有人全吃撐了!
範周尤甚。他覺得這輩子都沒吃的這麼好過,實實在在的沒花頭,可就是好吃,食材好,手藝到家,就是一個好吃